下宾主尽欢,享受着美妙的夜晚。
此刻,在周府一个昏暗的柴房角落里,尹意低垂着头,跟眼前穿着一身黑衣的蒙面人对话。
柴房里光线黯淡,只有几丝惨白而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墙上留下交错纵横的光斑。
“手镯交出来。”黑衣人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深邃锋利的眼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手镯不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是谁拿了。”尹意回答。
“什么?不在你上?不是说好你去拿吗?难道这个府里还有别的人觊觎那个镯子?”蒙面人诧异道。
“我不清楚,但手镯确实不是我拿的。”尹意的头一直低着,没有抬起来过。
黑衣人最后缓缓说:“我知道了,你继续潜伏。”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寇子佩的声音:“尹意?”
黑衣人谨慎地碰了碰挂在腰间的剑,尹意示意他不要动,自己走出门去。
她匆匆几步循着声音走到寇子佩跟前:“公子有什么吩咐?”
“晚上我要洗澡,你准备一下吧。”
尹意腿下一软,差点站不稳,说出来的话都磕磕绊绊:“准备……准备什么?”
寇子佩轻声一笑:“准备热水啊,慌什么,你以为要准备什么?”
“小的这就去准备。”尹意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女扮男装很久了,但面对今天突然杀出来的寇子佩,还是让她惊慌失措。
尹意刚要去烧开水,她突然又转过身,朝寇子佩一颔首,准备下跪:“今日多亏公子,要不是你……”
寇子佩抓着她的胳膊忙拦住她:“要不是我,你应该也活得好好的,你一没做偷鸡摸狗的事,二连刀剑送到自己眼前都不怕,是条汉子。对了,周二小姐就是小姐心性,她今天虽冤枉你,但不要记恨她。”
尹意往后一退,挣开寇子佩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尹意爹娘皆亡,无亲无故,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公子如果没什么吩咐,小人去烧水了。”
“等等,还有事。”寇子佩朝她勾勾手,示意她走近。
尹意朝四下看了一眼,忐忑走了过去。
只见寇子佩突然伸手轻捏住尹意的下巴,让她的头微微扬起,右脸朝向自己,盯着那暗红的印记看了好一会儿后,眉头紧皱问:“这是怎么来的?”
比起上午支在尹意下巴上的冰凉的扇子,寇子佩的指腹温热,皮肤接触处泛起灼热的温度,如一阵野火燎原,烧得脸上火辣辣的。
尹意眼神躲闪,看着一旁的地面:“小时候和人打架把脸打花了,大夫给用错了药,就变成这样了。”
寇子佩眼里似有一股遗憾的意味,但他开口便成了富有玩笑意味的:“还好你是个爷们儿,这要是个姑娘,不得哭死。”
尹意垂下了眼睫。
翌日,周仁带着一群来体恤民情的皇子和钦差们参观了寿州的好几个茶园,经历了寒潮之后,茶树大多被冻得枝叶焦黄,原本嫩绿的芽头被冻伤之后变了色儿,成片成片的萎靡不振,这种品相的鲜叶炒不成茶叶,使淮南地区不仅春茶的全面开采推后,好质量的茶叶也大大减产。
李骐一路参观了好几个茶园,腿都快走废了,他忧心忡忡地问周仁:“如果接下来做好防冻措施,温度适宜的话,这些茶还有救吗?”
周仁面色凝重:“这里的茶必须尽快剪枝,好让它们重新萌芽生长,如果温度合适,茶叶冒芽也还是比较快的。”
李骐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或许是听到了茶叶产业还没有完全覆没的好消息,回去的路上,李骐的心情愉悦起来,在长安城中听说了无数个茶灾版本,今日一见,受灾程度虽令人触目惊心,但也好过全凭别人论断。
他看着身旁全程冷漠、半天没耍油腔滑调的寇子佩说:“子佩,你想要个随从跟我说嘛,昨天怎么挑了个丑八怪?”
寇子佩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让你给我挑,挑个像青锋那样一年都不知道笑一次的人?”
身后的青锋无辜躺枪:“.…..”
李骐:“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用人家的丑来衬托你的英俊帅气?”
寇子佩立刻反驳:“我的脸需要别人衬托?”
李骐:“.…..”
晚上回到周府,依旧是一桌盛宴,除了变着法儿做出来的豆腐宴,相比昨日,还多增加了一些茶点。
茶酥甜香可口,带着清新的茶香,一口咬下去沁人心脾,口齿留香。
一桌人言笑晏晏,饭吃到一半,周家的三夫人,也就是周仁半年前刚娶的小妾突然肚子开始疼,起初所有人并没有在意,直到后来她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面色惨白,周仁让她先回房休息,丫鬟将她从座位上扶起的时候,那小妾的眼珠突然间睁大,像是吊足了最后一口气,然后口吐白沫,倒在了桌子上。
不少女眷吓得叫出了声,周婉霏更是抓过一旁站着的春红,直接往她身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