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起,我和哥哥之间的关系就像走上了钢丝,寻求着微妙的平衡,那一层所谓兄妹的禁
忌,仿佛只是薄薄的窗户纸,虽然覆盖在我们眼前,但其实只要轻轻一捅就会破。
第二天上午,我在哥哥的陪同下不甘不愿地回到了柏林——我本来还想让哥哥带我在慕尼黑
逛逛街,但哥哥坚持比赛前应该静下心来准备,见我还是赖在床上,他只好承诺比赛后一定
带我逛慕尼黑,我才勉强就范。
回到酒店,正好在大堂碰见了那个高个子女孩,她看到哥哥眼睛一亮,冲我做个鬼脸:“难
怪急着赶去慕尼黑,原来是会男朋友啊!”
我仍然坚持走淑女路线:“你误会了……”
这句话到她那儿简直是欲盖弥彰,看她一副我就知道、你瞒不了我的神情,我就明白解释越
多,就越解释不清楚,只好跟她点点头,拉着哥哥上电梯回房间了。
坐在酒店大床上神游太虚:哥哥和我走在一起,看起来像情侣吗?好象满好玩的,如果是真
的情侣呢?
我用力拍头:越想越不对头了,怎么可能是真的嘛!我们可是如假包换的兄妹啊!真是的,
这种精神状态去比赛,不用上台就可以自己认输了!
我抬起头,看见从一进门就沉默的哥哥正站在窗前俯瞰着下面的景色,景色有那么好看吗?
居然一看上就不理我!
我不满,丢了一个枕头过去,没打中他的头,倒正好被他接住——唉,忘记运动员的反射神
经总是比常人快上那么一点点了——不过也成功拉回他的注意力:“怎么了,小夜?”
我向后倒在另一个枕头上:“哥哥你终于说话啦?刚才那么沉默,我还以为你要闷死我!”
哥哥摇摇头,过来把枕头放回床上:“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吧?”
他一说,我还真觉得肚子在叫,昨天晚上一觉睡到今天上午9点半,早错过了复健中心的早
哺缫环拉锯战,回来路上一直撅着嘴,也忘记了要吃早饭这回事,好饿啊!
明明是我住的酒店,最后还是哥哥领路,看来我这辈子是注定要被人照顾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想象出自己被哥哥以外的异性照顾的样子,从小时候妈妈调
侃我的时候起,我就从来都没有真正想到过自己会被哥哥交给另一个“会珍惜我、爱护我的
人”,现在一想起来,还是止不住的排斥感。
算了,发现自己最近特别会胡思乱想,比赛当头,还是填饱肚子赶快回去拉琴吧!
一个星期很快就结束了,比赛这天,我换上一件酒红色的小礼服,化了淡妆,还戴上了哥哥
昨天送的一条项链——铂金的链子,银色的叶子衔抱着一块珠圆玉润的紫水晶,看起来大方
高雅又不失青春气息,非常得我心。
记得我从化装间出来的时候,外面吸气声一片,哥哥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走过来揽住我的肩:“加油啊!”
老实说,真正登台倒一点也不紧张了,看到身边的选手们一个个连手都在发抖的样子,实在
是令人不解——也许是因为我做好了铩羽而归的准备吧,所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我拉的是《梦幻曲》。
悠扬的旋律响起的时候,不论拉过多少次,还是能带给我新的感觉,我在台上陶醉着,思绪
与乐音共舞,在空中飘扬,渐渐凝聚成哥哥的脸。
2006-4-20 12 沧海蝴蝶
颁布获得大奖的人选名单时,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哥哥身边喝巧克力味牛奶,因为多次劝说
他跟我偷溜出去未果而郁闷。
不过像哥哥这种性格的人,会答应才让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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