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敲温绍延的胳膊:“温二郎君如今可是功绩非凡呀, 怕是容不下一个毫无功勋的兄长踩在他头上。”
裴斯看着温绍延不动如山的神色,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有个嫡出兄弟,怕是没人比我再能体会二郎君的心情了。”
温绍延神色依旧:“我是无能之人,他喜欢随他便是。”
裴斯嗤笑:“你就任由他们胡闹?”
温绍延眉目间似笼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眼底神色:“我管不了那些。”
裴斯啧啧一叹:“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介琮兄是如此冷情之人。”
温绍延侧首看他,眉目难得有些锋利意味:“你不必再绕弯子,他们如何我不会管,你如何我也不会干预。”
裴斯轻笑:“介琮兄还真是心狠呀,可怜咱们公主还一心为你安排后路呢。”
温绍延神色一怔,情不自禁的抬手将腰间的香囊握在手里,他瞌眸:“我会尽力帮你铺好路,但结局如何,全看你们的本事。”
裴斯看着他苍白的脸庞,神色不明:“那你呢?”
温绍延长睫一颤:“和你无关。”
裴斯垂眸靠在车壁上,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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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回到府中,却听窦奉吉道:“公主,岳先生和林娘子带了几个学子过来,眼下正在堂中等着呢。”
魏熙脚步一顿,全无在平康坊的落寞之色:“我先去换身衣裳,你去招待好他们,命厨下备好宴席。”
许是年纪渐长,魏熙对打扮之事早不如以往热衷,她换了身得体的衣裳,又命人给她整理好了妆面头发,到了识芥堂时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见魏熙来了,岳季泽领着学子们行礼,魏熙亲自扶起了岳季泽和林藏秀,又温声让学子们起身,她笑道:“今日你们怎么想着过来了?”
岳季泽看向身后的学子:“眼下动乱,书院里有不少学子想要从军,我从中挑了几个合适的,带来给公主看看。”
魏熙邀众人坐下,待坐稳后,她看向堂中的五个学子:“你们家中可有亲眷?”
学生们没想到魏熙会问他们这个,一时有些忡愣:“有。”
魏熙问道:“刀剑无眼,若是有了闪失,你们可想过他们该当如何?”
学生们闻言不语,一个学子道:“学生此举,是为大夏,但也是为了父母,学生不是学问出挑之人,纵有公主帮衬,等到小有成就之时,父母怕是也看不到了,从军虽险,但却容易建功,父母不易,学生想要他们在有生之年扬眉吐气。”
魏熙微微一叹:“怕是你的父母不舍得你去。”
她说罢,又与其他学子问了几句,见他们心智坚定,也算是可造之才,便提笔写了几封荐信递与他们。
“回家与你们的父母商量后再做决定吧,你们都是我门下的人,我虽盼着你们成才,但更希望你们能平安。”
学子们闻言深受触动,纷纷跪地感恩诉志,言谈间,建功立业之心似是越发坚定了。
魏熙也未让他们久跪,温言让学子起身,又命人传了宴席,待酒足饭饱后才让陈敬送了岳季泽和学子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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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抱着一杯清水坐在青岁阁里,抬眸看着院中的翠竹萧萧,心中却没有什么疏旷之感,她放下杯盏,看向林藏秀:“怎么突然就辞官了?”
林藏秀看着魏熙杯里还带着波纹的水,神色淡泊:“眼下朝局不稳,还不如及时抽身图谋将来。”
林藏秀说着神色一软:“况且在书院教学生也挺好的。”
魏熙颔首:“你决定了便好,眼下你便是在朝中也没有你的用武之地,平白糟蹋了满腹才情。”
林藏秀闻言轻笑,继而面上有些为难:“眼下我还有桩事要求公主。”
魏熙挑眉:“可是和林先生闹别扭了。”
林藏秀点头:“眼下没了李相公在上面压着,我又辞了官,父亲便想让我嫁人收心,据说人都选好了,是个他在扬州的友人之子。”
她说着眉头一蹙:“我不同意,便和他闹翻了,自昨日便被赶出来,草草在书院里将就了一日。”
“你一个女子在书院里也不方便,便住到我这里来吧。”魏熙说着,狡黠一笑:“在我府里,便是林先生后悔了,想要绑你回去都不行。”
林藏秀粲然一笑:“那便有劳公主了。”
魏熙看着举止神态都不似初见时拘礼的林藏秀,竟有些惆怅:“扬州是个安逸的地方,你阿耶其实是为你考量的。”
林藏秀点头:“我知道,凭我的名声年龄,他促成这桩亲事定是废了不少功夫的。”
她说着,微微一叹:“可惜那不是我想要的,因而也只能辜负他的心意了。”
魏熙道:“别和他闹的太僵,眼下柳蔚当权,可是给他添了不少堵。”
林藏秀看着魏熙浅淡的神色,终是将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了:“陛下乃是英明之主,怎么会用这种奸佞。”
魏熙伸手自窗外薅了一片竹叶,话里有些看破后的从容:“刘彻早年也是明主。”
林藏秀没想到魏熙是这个态度,她抿唇,过了一会,道:“宁王这些年声势不凡,为何不出手?”
魏熙噗呲一笑:“这又不是他的朝堂。”
“不破不立。”魏熙说着,纤长的手指缓缓将竹叶从中间撕开:“这些烦心事都在阿耶这一朝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