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微顿了顿:“是。”
林藏秀却是一笑:“你撒谎。”
温绍延不语,对蕤宾道:“去知会林侍郎的家仆, 让他们进来接林侍郎。”
温绍延说罢,转身便往外去, 一步还未迈出去, 袖子便被林藏秀扯住了, 林藏秀仰头看着他:“我们成亲好不好?”
魏熙本就没有走远, 听宫人说林藏秀缠着温绍延,脚步又不免快了几分,等她到了殿外时,刚好听到这句话, 她脚步一顿,周遭宫人噤若寒蝉, 皆以为她要发怒,谁知却见他们的皇帝陛下轻巧的往一侧挪去,隐在门外听墙角。
陈敬见状, 有些无奈,示意跟着魏熙回来的宫人隐住身形。
殿中, 温绍延听了林藏秀的话也着实惊讶,他恍若没听到般,对蕤宾道:“林侍郎醉了, 还不送她回去。”
“我没醉!”林藏秀挥开欲要来扶她的宫人,对温绍延道:“陛下都有了新欢,你还要如此耽搁到什么时候。”
温绍延将衣袖从林藏秀手中扯出来:“我从不觉得我在耽搁。”
林藏秀看着那被从她手中扯出, 犹自荡着的衣袖,眼中有些凄怆:“是,你当然不觉得,你一直都是在自甘堕落。”
她说着抬眼看着温绍延:“我们一同共事,你是多有才华我清楚,可如今呢,为着陛下,你将自己活的面首一般,顶着个尊贵的闲职,谁又知道你的才干,又有谁看得起你?”
林藏秀撑着桌子站起,晃了晃,又道:“你现在是邹行,已经苦了一回,难了一回,如今什么枷锁都没了,做什么偏又再将自己束缚起来。”
林藏秀说着,站直了身子,脊背挺直仿若寻常那般端雅卓然:“我如今的情形你也知道,帮我一回,也顺道告诉世人,你不再是陛下的人,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一展抱负,好不好?”
温绍延看着林藏秀,神色复杂:“我从未觉得束缚,也不是个志向高远的人,若是强说志向,也唯有伴着陛下。”
林藏秀盯住他:“可是陛下如今不需要你来伴。”
温绍延眉目柔和,无端的显出十分郑重:“能一直守着她,看着她,就是伴着她。”
隐在殿外的魏熙听了温绍延的话,神色变幻。
她不禁有些疑惑,不知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值得温绍延如此相待。
魏熙疑惑间,那头林藏秀也将魏熙心中所想问了出来:“陛下她……你为何如此痴情于她?是因为她救了你吗?”
温绍延摇头,眼中有些笑意:“陛下于我,乃是再造之恩,衔草接环难以为报,可若说钟情,大概是从看到陛下的第一眼开始。”
魏熙闻言有些怔忡,第一眼,她如今还记得第一眼相见时,他远远的走来,一袭白衣,宛若被捧在云中,飘逸从容,就连弯腰捡起玉珠的动作都是温柔雅致的。
她看着温绍延,如今他虽不着白衣,那只捡玉珠的手也不复从前灵活,可他却依旧是她所见的,最温柔纯善,让人舒心的人。
不是毫无心计的纯善,而是看透世事,却永远温和以待的纯善,是她这种满心诡谲的人不能拥有,却又向往至极的。
所以自己当初才会百般戏弄他吧。
魏熙看着一袭青衫的温绍延,时过境迁,温绍延虽不再着白衣,可却依旧如当初一般清雅通透。
魏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更不知道她对温绍延是什么心思,可无疑,她是喜欢让温绍延陪着的,人都有倦怠的时候,可唯有和他在一处时,她是全然放松的。
魏熙正出神,却见林藏秀不知什么时候看见了她,忽的向她而来:“臣求陛下赐婚。”
魏熙蹙眉看着林藏秀,不论是什么心思,她无疑都是不喜欢温绍延和他人在一处的,魏熙看向温绍延面上做出些打趣之色:“你这是被逼婚了?”
温绍延神色清正,毫无被魏熙发现的窘态,他道:“是林侍郎喝醉了,酒后胡言。”
魏熙微微一叹,将林藏秀拉起来,有些无奈的捏了捏林藏秀的脸:“真是拿你没法子,平日里那般端肃的一个人,怎么喝醉了就变的疯疯癫癫的,让人见了还不笑话死。”
林藏秀蹙着眉头晃了晃脑袋:“陛下都不要他了,为何不许他和旁人在一处?”
魏熙看向温绍延:“谁说我不要他。”
林藏秀问道:“陛下都有面首了,那种人,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魏熙替林藏秀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你也说了,他们不能相提并论,不过是闲着没事养了解闷罢了,就和倡优一般。”
魏熙说罢,又安抚道:“我知道你为何而愁,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会给你料理妥当的,眼下赶紧回去睡一觉吧,瞧你醉的。”
林藏秀双眼迷蒙的看着魏熙,过了片刻,她忽然跪地:“臣谢陛下。”
魏熙俯身拍了拍她的肩:“无妨,小事而已,不必记挂。”
她说罢,吩咐蕤宾:“你亲自将侍郎送回去,一路上小心照看着。”
蕤宾应是,领着宫人扶起林藏秀,似乎是因为得魏熙许诺解决了难题,林藏秀也再没闹腾,极为顺从的跟着蕤宾走了。
一路到了马车上,她睁开了半瞌的眼,眼底一派清明。
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哪里那么容易在宴席上饮醉,只是心中郁郁,想要借此机会一吐心中所言罢了,毕竟这样的时机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