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我不说,这几个月以来出现在我身边的东西一直在挑战着我这二十几年来已经趋于大体形势上的心理承受能力。
也就是这几个月,虽我早有准备,但我最初进入古墓的时候心里面还是充满恐惧的。见到大型人彘的时候,明知它不会动还是要固执的紧紧盯着它;见到大貘的时候,因为害怕一次次的被它摔在石壁上;见到烛九阴的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敬畏,以至于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保护我,因为我受伤,甚至是因为我死亡……
这一切我从来都没有预想过,但它却真是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每次遇见危险的时候,我总在祈祷着那是我幻想出来的东西,可三叔的突然死亡让我不得不警醒,那是我的亲人,把我当儿子看待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就这样死去,我要报仇,我要完成他的心愿,我要长成他所死希望样子。
原本我以为一切诡异、惊悚的东西我都不会在害怕了,可现在似乎又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这所有的想法都是来源于我眼前的食人花。
站立着的、挂满人头的食人花。
令人恐惧的、娇艳的食人花。
开得鲜红的食人花。
没错,它是连根站立着的,无数粗大的根茎从土壤里面直直的竖立起来,一部分插入地底,一阵片的连在一起,虽只有一米多的高度,但它就像一个强大的、新生的掠杀者。
只因为那上面挂满了人头。
没有眼珠的、空洞的、白生生的、长满毛发的人头。
足足有上百来只,就这么布满了整片的食人花。鲜红的花朵儿、黑色的毛发、灰白的头骨和不远处葱绿清脆的枝叶构成了大自然的颜色,五彩缤纷、姹紫嫣红。
但它是令人恐惧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的不断跳动着的心脏在胸膛里面肆意的走动着,就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直到三胖子狠狠地掐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他满脸担忧的神色说道:“你怎么了,大柱子?刚才我也就是嘴欠随便乱说的,你可别吓唬人啊,我可受不住惊吓,别到时候吓唬到我的不是外在原因而是你何北辰,这样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三胖子是真的担心我,即使在我回过神来之后他仍紧紧捏着我的手腕,这是一种攻击意味的接触,也是一种充满了保护的肢体接触,它能够在我陷入自我幻想的第一时间提醒我,帮助我走出想象。
我就这样让三胖子抓着我的手腕在原地缓了几分钟,等到我确定自己已经冷静下来的时候才让三胖子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我吞咽了两口唾液,但嗓子、嘴巴一片干燥,反而刺得喉咙生疼,吴铭看出了我的动作,从背包里掏出了还没有开封的纯净水递给我。
我说了句“谢谢”就接过水来一饮而尽。
直到我彻底的放松下来,吴铭才直愣愣的看着我问道:“何北辰,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或者是说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我刚才的一阵幻神,吴铭已经看出了我恍惚背后的原因。原本我的打算是他们不问我的话我是不会说的,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说出来反而会给他们带来困扰。我们都是从宋袖墓穴里面一起进去,一起出来的人,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我不希望他们之中会有人惨死在这食人花上,至于我自己,我更加不能死。
这就像是我在宋袖墓中做的那个连环梦境一样,在梦里面所有人都会不得不是自己,反目成仇、自相残杀,最后没有意义的死去。
我极不情愿把刚才我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但吴铭察觉到了,他询问我了。
“就是……就是我看到……看到我们四个人和这些白骨一样,全都死在了食人花的吞噬之中。我们挣扎过、反抗过,但都没有逃脱出来……“还未说完我就闭紧了双眼,我觉得那种画面是真实的,疼痛感是我真切体验过的,无边无尽的黑暗一直在淹没着我,我走不出来但我急切的想要看见光亮,哪怕是微弱的蜡烛光也好。
但当吴铭拿着蜡烛走向被黑暗淹没的我的时候,我却退缩了。我一边的身体告诉我要走出去,吴铭已经来找我了,我应该跟着他走寻找光明,就像二叔三叔缩希望的那样,不要一直呆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可是我的另一边身体却是反对的,我只有二十岁不应该背负整个何家,不应该卷入这场无烟的战斗当中,我是可以逃避的,没有人会怪罪我,没有人会对不起我,我只要会北辰轩好好当我的古玩店铺小老板就好了,我是可以逃避着一切的……
可是吴铭偏偏不随我的心愿,他拿着微弱的,快要熄灭的蜡烛找到我,问道“何北辰,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只有死亡。
害怕的、恐惧的、已经发生过的,死亡。
在一个瞬间我是想把吴铭手上的蜡烛打灭的,但三叔的样子却横在我和蜡烛之间,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不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是看着我。
可我知道,他是在看着我的选择。
而我,始终没有勇气选择他所期望的哪条道路.
我从小就是一个害怕做出选择的人,做了选择就意味着我原本的生活会发生改变,它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会有新的东西、奇怪的事物涌进来,打得我措手不及,晕头转向,所以我不喜欢,所以我害怕。
我甚至是不敢看向三胖子他们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