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自远方传来,让围拢的敌军面面相觑,惊恐回头望去,两只白狸领头,带着飞禽走兽为救主而来。
“有蛇!”
“有老虎!”
“是鹰……”
多出数倍的敌军乱了阵脚,折身与扑面而来的野兽撕缠,痛呼惊叫声四起。
收起玉笛放于腰间,慕挽歌令道,“副将听令,率众将士向左翼突围。”
末了,她凝眸叮嘱,“记住,除了洛辰脩外旁人皆不可信。”
“主帅先走,末将断后。”副将急声劝阻,“世子必会来救援,您不可涉险,再坚持片刻,世子他……”
手中长剑微转,发出悲鸣,慕挽歌眸色微冷扫向众部将,“这是军令,违令者军法处置!”
清韵之声不容置疑,沉着冷静。
“主帅保重!”
副将与众部将肃穆跪地,行完礼后迅速往左翼撤去,跟随数载出生入死自是明白主帅向来说一不二,虽为女流,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令世间无数男子汗颜。
生死一刻,她将生的机会留给他们。
灵兽与敌军的战斗极其惨烈,凶猛的攻击,敌人数倍的围剿,灵兽倒下,血流成河,或是迫于生死的抉择开始逃窜。
慕挽歌再次吹响玉笛,两只白狸已伤痕累累,不理会同伴惊逃散去,快速奔到主人身前作守护之姿。
慕挽歌无声叹息,蹲身将其抱起。
“此时与你们为伴倒也不孤寂,只是依旧心有不甘呢呢,枉我慕挽歌聪明一世竟被无耻小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不自知,若能重来,定要让那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白狸似是能听懂,蜷缩在一起,趴在她臂弯处细细呜咽。
围成圈的敌人手持□□步步靠近。
再抬首,慕挽歌望向敌方架起的木台上绑着的两人,她分辨不出是否真的是父亲与兄长,到了此刻,是与不是已不再重要。
若是,一家人死在一起也好。
若不是……那于她而言,这所有的一切皆是一场骗局,她视为父兄的亲人也想要她的命,就因为权势,因为她掌控慕家军的兵权。
身后忽然传来的轻微的响动,是急促奔驰的马蹄声,可她并未回头,盘膝而坐,将白狸抱于怀,静待万箭齐发,绝美的面容上淡然浅笑,安然无惧。
父兄失踪后的几年,她从来都是孤寂一人,十五岁出嫁,大婚当夜,夫君便率军出征,在其班师回朝前婆母将夫君亲笔所写下的放妻书得了自由身,命运使然,之后她竟与前夫同袍并肩御敌三载。
此时才觉造化弄人,冷漠的前夫,如今竟是她唯一敢信之人,将余下的兵将交到他手中,她方能安心。
好在此番她只带了三万慕家军,其余五万交给了洛辰脩。
将慕家军托付给洛辰脩,她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眼眸轻闭,她仰面静待漫天飞来的箭失,忽觉身后有重力压来,她被人紧紧护于怀中,讶异望去却是一张极为熟悉俊颜,曾俊朗如玉的面容,此刻血迹斑斓,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焦急、惊怒,亦或是疼惜。
并肩三载,她很少在他冷峻的面上看到多余的情绪,两人间除了商议军事以及布阵外,交谈极少,恐无人信她与他曾有一年的夫妻之缘。
“你……”她忽然失语。
怀中两只白狸叫了两声,摇摇尾巴,似是欢喜。
冷峻的男子难得竟是笑着的,将她搂紧,眸光如炬直射入她心间,凝视着她,“阿挽,黄泉路上由我为你引路,你便不会再走丢了。”
是了,她走岔了路才会踏上这黄泉不归路。
她恍然,曾几何时也见过这样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只是她忽略其中太多情绪。
曾听闻,人在死前会想起一些被遗忘又很重要的事,此刻她信了。
河岸边性命垂危的少年……年少时,那些曾被她遗忘的零星记忆涌了出来,无法拼凑完整。
而她却忽然有些明白了。
如斯深情厚谊,她竟是多年未察,即便心如止水,此刻亦不禁湿了眼眶,或许万箭穿心的痛,他先替她受了,再轮到她时似乎没那么痛。
厮杀声渐渐平息,敌军万千重围困,前排尽是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只待一声令下。
本以为她最后会在孤寂中凄惨死去,未料他来了。
“洛辰脩……”
慕挽歌微微仰首,竟无语凝噎,这世上竟真有傻到来陪她赴死之人。
男子俊朗的面容印着点点苍凉血迹,将她搂紧护于怀中,眸光如炬直射入她心间,凝视着她,满目柔情。
“阿挽,黄泉路上孤寂,由我为你引路,你便不会再走丢了。”
是了,一步错步步错,行岔了道她才会踏上这黄泉不归路。
连累了他……
她恍然,曾几何时也见过这样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不经意时投注于她身上,只是她忽略其中太多情绪。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