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到他左右两侧的大臣不断侧过身去向其敬酒,又开始滔滔不绝的称赞起他后,逢熙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案前的杯盏之中,透明的酒水,被橙黄的灯火染上一丝暖色,随着他抬手举着酒杯细细摩挲杯壁的动作,泛起些许波澜,他低首,一嗅,酒的醇香便窜进他的鼻翼间,挥散不去。
他微勾起薄唇,一丝冰凉的笑意一闪而逝,纤长的睫羽掩去他眼中那一抹化不开的浓墨。
或是巧合,那正与左右两遍的大臣低声交谈的严亭之,忽的抬眼,目光落在逢熙的侧脸上,只是似若不经意一般轻飘飘的一眼,当即便又移开了视线,丝毫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正文 第26封情书:疑虑未消
宴正欢时,酒意正酣,于靡靡丝竹之声中,君臣之间,一片和乐。
雍和帝姿势懒散的坐在高位上,一首端着酒杯,狭长的双目中盛满笑意,视线在这宴场中来回游移。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安安静静的坐在左下首第一位的逢熙时,黝黑的双瞳中闪过一丝亮色,他笑着饮下手中杯盏里的酒,开了口:“说起来,严将军这等的英才,还是国师举荐给朕的。”
此话一出,宴场之中一时鸦雀无声,那些素来与逢熙针锋相对的大臣们眼中神色不定,目光开始在严亭之与逢熙之间来回游移。
而逢熙面上仍是一片淡漠清冷,他神色自若的站起身来,对雍和帝微微一颔首,嗓音凉沁:“严将军是陛下钦点的武状元,臣也是相信陛下的眼光,故而随口一提罢了。”
雍和帝听罢,牵起嘴角,点了点头,又似漫不经心的坐直了身子,轻轻抬手示意身旁的太监总管胡公公为他斟满了酒水后,这才举起杯盏,对着逢熙道:“国师一向深得朕心,来,朕敬国师一杯。”
逢熙伸手执起桌案上的酒盏,迎上雍和帝那双充满笑意的眼,淡声道:“臣也敬陛下。”
说罢,他微微仰头,喉头一滚,饮下那杯醇香的美酒。
适时,那身穿淡青锦袍,一身雅致fēng_liú的严亭之忽的站起身来,双手交握于胸前,对雍和帝微微弯了弯腰,又看了逢熙一眼,才道:“臣蒙陛下赏识,才有今时今日,今后,臣一定以这身真本事,回报陛下之恩。”
最后半句话,他说得缓慢,似有意侧重。
而他的用意,也自然被在场的众人听了个明白。
“至于国师大人举荐臣一事,臣倒是有些羞愧,国师通晓天文,又懂仙家术法……臣一向自认比之不及,也只得凭这一身武力,为陛下分忧了。”严亭之继续说道。
这话一出,任是谁,也听懂了他言语中对于逢熙的敌意。
“噗哧。”便是在这样尴尬的时刻,竟有人笑出了声。
众人朝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是那忠义侯的嫡子,魏都有名的纨绔子弟——顾舒颜,顾小侯爷。
此人一身暗红锦袍,头戴红玉银冠,生得是一副俊朗无双,倜傥fēng_liú的少年模样,秀气的眉,琥珀一般的眼,生在他这样轮廓分明的面庞上,却不显一丝女气。
在他身旁的忠义侯倒是生得高大,眉目冷硬,气质肃冷,彼时,他听见顾舒颜的一声嗤笑后,便忍不住皱了眉,低低的斥道:“舒颜!”
而那顾小侯爷却似是丝毫不惧怕他这严肃冰冷的父亲,只是耸了耸肩,扯着唇角,轻哼了一声。
而忠义侯见他这副模样,顷刻间便面沉如水,似要发怒。
彼时,坐在高处的雍和帝终于笑着开口:“顾世子年纪轻,不免是不羁了些,再过些年,便好了,忠义侯此番从封地过来,一路也辛苦了,快些坐下罢。”
听了雍和帝这话,忠义侯便站起身来,对着他抱拳,应了一声。
再坐下时,到真的再没有为难顾舒颜。
雍和帝这才看向一旁的严亭之,眉眼之间隐隐的流露出些许舒畅的意味:“严爱卿能如此想……便是最好。”
待严亭之坐下后,雍和帝方才又望向一旁的逢熙,说道:“说起来,朕有一事,请国师去做。”
“陛下请说。”逢熙垂眸。
“朕想请国师以占星卜卦之术,测测大魏的国运。”雍和帝一手握着龙椅的扶手,望向逢熙的目光仍是那般隐含着笑意。
“自朕登基以来,西山叛军打着‘复越’的名号,一直觊觎大魏i的江山,朕实在不得安稳,故而想请国师卜算一卦,算算我大魏的气运。”雍和帝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