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椅上转了个半圈:“网站ip地址查的怎么样了?”
“是一家发些猎奇新闻的小网站,工作室在一个鱼龙混杂的老小区,写手这个点还在写文,我联系了,说是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没人,就一个u盘挂在门把上,受害者的图片拷在u盘上。这一行,常收到些匿名资料,暴打小三、深夜鬼影什么的,他们压根没追究谁送来的u盘。”
黄健翔推了推眼镜,“我明天过去一趟,看看有没有留下痕迹。”
以凶手的反侦察意识,留下痕迹的可能性极小,两条线索才冒出点火星,还没点燃就熄了。
徐景行有一下每一下地叩着桌面,若有所思道:“布局杀人后又迫切地昭告天下,也是凶手的控制欲作祟?”
韩可绷着俏脸摇摇头:“不止是控制欲,凶手极端自信,有很强的成功欲,带着胜利者的自鸣得意展示他的‘作品’,向世界炫耀,也向我们炫耀,‘嘿~蠢警察,我正逍遥法外呢’。”
“这么说凶手有可能在现实生活的某个阶段,极度压抑、卑微,为了满足心理上的缺陷—”徐景行话没说完,手机响了起来,是吴局,他拒接电话,去他办公室。
此时,颜子意独自坐在徐景行安静的办公室,墙很白,映着灯光,特别敞亮,可能是这里的正气足,坐在他的位置上,那些心悸和害怕,一点一点散尽。
看着眼前残留着咖啡渍的杯子,百无聊赖,准备帮他洗了。桌面累着一叠文件,拿杯子时,不小心被手臂碰了一下,哗啦一下文件倒下来,最上面那个牛皮纸袋里的文件应该是刚刚才看了,口没封,里面的资料滑了一截出来。
颜子意伸手收拾,恰好看到文件上贴着的证件照,是张异常熟悉的脸,接拍《画魂》后为了琢磨演技和情感,她将旧版的《画魂》反复看了十次有余,照片上的人正是旧版《画魂》的女一号李淑仪。
八年前的《画魂》,因为女一自杀,女二死于非命而轰动一时。谣传李淑仪患有抑郁症,拍摄《画魂》入戏太深找不到现实,电影杀青后,她穿着杀青戏的旗袍,在影视城跳河自杀了。
照片是李淑仪年轻的时候,未做雕饰,妆容、服装具是普通,五官明净秀美。
颜子意看着照片,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没多做探究,收好文件,拿起瓷杯去了卫生间。没想到的是,她立马知道了熟悉感从何而来。
走廊笔直空旷,象牙白的地砖泛出一层清冷的光泽,颜子意路过一间办公室时听到徐景行的声音,只一句,她就惊得失了反应,所有神经都被系在一起,拴到耳朵上。
虚掩的门内,吴局听徐景行汇报完案情进度,问:“你申请调八年前那起旧案的档案,是怀疑它和这个案子相关吗?”
徐景行那身黑衬衣、黑西裤,被明晰的灯光包笼,像是一道绷直的弓箭:“同一部电影、剧组女演员遇害、旗袍、只穿了一只的高跟鞋,甚至案发地点都是在同一条河,两起案件的相似点太多了。”
吴局摘下老花镜,捏了捏眉心,感觉发际线又开始上削,“我知道你始终不相信你妈妈是自杀的,连环杀手也有一定的冷冻期,可是冷冻期长达八年合理吗...”
当年,徐景行的母亲李淑仪的案子,是那时还没升副局长的吴局负责的。
不堪忍受的绯闻、服用的抑郁症药物、开到河边的车...种种证据的支持下,警方将这起案件定案为自杀。
火化那天吴局也在,简陋的等候区摆着几张木质长椅,高高瘦瘦的少年坐在风口,从尸体被推进焚化炉,到化作一堆白灰装进骨灰盒里,他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烟囱冒出的黑烟。
吴局清楚地记得,少年接过骨灰盒时的模样。
他就那样捧着骨灰盒,垂着头,垮着肩膀,无法承受般缓缓蹲下去,发出极尽压抑含混的哭声,哭声里的痛苦绝望,老局长听得一清二楚。
时隔多年,再提起这起案件时,徐景行的声音是一贯的冷静理智,“有没有一种可能,某件事激起凶手再次作案的yù_wàng。或者说,凶手从未中断过作案,只不过特征没有这起案件明显,被掩盖在每年大量的人口失踪和杀人的无头案里。如果—”
他生生顿在这里,似乎不知该用什么措辞,“...如果当年的受害者是凶手犯下的第一起罪案,那么《画魂》翻拍让他有了重现犯罪现场的yù_wàng,甚至不断升级。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才会让凶手用这么慎密的方式杀害黄思雨这种无害的女性。”
“不排除这种可能...也是一种侦破思路。”吴局缓了缓,叹口气,“你安排梳理近三年的案件吧,看看有没有特征相似的。”
徐景行回到办公室时,就见颜子意捧着他的黑色瓷杯,弓腰低头坐在他的位置上,听到动静抬头看他,眼眶红红的,神情有些伤恸。
她定定看了他几秒,哑声问:“你的妈妈是...李淑仪?”
徐景行扫了眼桌面的文件,不对,紧紧蹙起眉头,“你听到了?”
“路过,”颜子意苦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