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来啊,何必先找人先通报,麻烦!”她从石椅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当然,她此时的衣服和以往相比是相当干净的。
她又加了一句:“贵族就是这么麻烦,琐碎规矩一大堆。”
虽然谭生从不提起,但她光瞧这所府第的排场也早猜出那姓风的男子一定是西陵国的贵族,只不过有多“贵”就不得而知了。
“这与身分阶级无关。”谭生说道:“爷是男子,且是地位颇高的男子,而你是姑娘家,男女相见,总要需要一些礼节,我早教过你的。”
“去!”她不耐烦的挥挥手,说:“谁睬你男女什么……不亲的那一套啊!想见便见,还要先遣人层层通报,男子汉大丈夫罗罗嗦嗦的,老子才没耐性等着见他哩。”
“紫珑,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谭生纠正她。“女孩儿家别自称老子,让爷听见了会不高兴的。”
自从爷命他教导紫珑读书,他的日子过得喜忧参半。喜的是,小紫珑天性聪颖,识字很快,理解力极强,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原本一个字都不识得的小文盲,现在拿起文章就琅琅上口;忧的是,她读书虽快,却丝毫不理会书中那一套礼义廉耻、忠君爱国的道理,经常和他辩。而不可思议的是,学富五车的他,居然还常处于下风。
果然,她满不在乎的双手一摊,说:“他要生气干我何事?反正我就是我,叫老子还是叫大王都一样。”
谭生有些着急了起来,白皙的脸胀红,说:“爷将你交,半年下来开口还是如此粗俗,我如何对他交代呢?”
“瞧!”她迅速转过身来,指着谭生的鼻尖,说“你称他做什么?”
谭生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住了,愣愣的回答:“爷啊。”
“天底下有姓爷的人吗?”
他侧头想了一下,回答:“没有。”
“有名字叫做爷的人吗?”
他摇头说:“没有。”
“这就对了。”她一拍手,笑道:“既然他都可以叫做爷,我为什么不能叫做老子。”
“这……”谭生搔了搔头,面现难色,明知她强词夺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谭生为难之际,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传来:
“因为我是名副其实的爷,而你却永远不可能成为老子。”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庭园一角,后头跟着魁梧大汉。
“爷。”谭生见到来人,立即恭敬的一揖,垂手退到旁边。
紫珑则是仰起小脸,望着眼前这名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
她看见一名神情疲惫的男子。
他的相貌依旧英俊秀雅,却有风霜之色,显然刚完结一桩大事,匆匆赶回来;束着的长发让风吹得略显凌乱,雕刻般的英挺五官扑了层尘土,灰扑扑的,但看起来并不肮脏;那双狭长凤眸因长途跋涉而有些黯然,却不失精练。他的眼盯着她,审视着,一如半年前初见面时。
“紫珑,赶快向爷行礼啊。”
谭生压低了声音,朝她呼唤着,然而,她的注意力却集中在眼前男子的穿着。
不是初见面时的紫袍大袖、儒生装扮,此时他身上所穿的,是铁衣盔甲,西陵武将的战袍。
原来,他刚从战场上回来。
她眯起了眼,看见那战袍上染着斑斑血渍,胸甲上刻着刀剑擦痕,穿在这俊雅青年身上显得有些突兀不协调,但看在她眼里,心底窜起一股莫名的兴奋,马上将前半年平淡的日子抛在脑后。
“紫珑。”男子轻唤她的名。
“……”她没有回答,一双眼仍盯着他。
他身上的战袍散发出疆场风沙味,狂野中带萧瑟,盔甲下深紫色的战袍镶着银边,肃杀中有着无可比拟的尊贵;她虽不知那是只有王族出身的大将军才能穿的袍色,却心仪那无法形容的独特气质。
“紫珑,爷在叫你呢。”谭生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她“喔”了一声,从遐想中恢复,张口欲回礼,却是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奇怪,说是主仆,她当初并没有订下卖身契;喊他一声“风叔叔”,他太年轻;叫一声“风哥哥”又太亲昵;若像府中上下叫他一声“爷”,她又不甘心,于是,半年后的首次见面,便硬生生卡在这尴尬的称呼了。
谭生见她仍是呆愣的站着,便走上前去拉拉她的衣角,低声说道:“叫啊。”
“我要叫他什么啊?”她凑过头去,悄声问道。
“随便你吧。”谭生知她的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