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和消防一中队的王队长跳下水,捏着这一岸的钢索,奋力往河流中间走去,试图让两根钢索合拢。
水深齐腰,越往中间去,水流越急,形成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
陆青崖率先走到了河流中间,伸出手去够另一端伸来的钢索。
忽然,一股浑浊的水浪打来,裹着砂石、枝叶,带着巨大的压力冲击而下,铜墙铁壁一样把人往前一推。
陆青崖顿时失去中心,脚下打滑,往河水中扑去,一个浪头拍来,带着泥沙的河水呛入口中。
陆青崖奋力仰起头,手臂猛一用力,捏着钢索勉强维持住身形,高喊:“王队,你别过来了!”
待这一阵急流过去,他抓着绳索退回岸边。
泥水呛得喉咙发疼,嘴里一股怪味儿,他呸了两下,也顾不上了,直接向支队副参谋长李钊平汇报,“人站不稳,即便绳索合拢了,木桩也打不了。”
天上还飘着雨,穿着橙色荧光背心的战士们立在被沉沉夜色笼罩的河堤上,听候下一步的指示。
镇政府的领导在跟李钊平讨论目前的情况,“……农田和鱼塘都淹了,下游的兰桥村、新风村受灾严重,我们已经派出干部救人了,但农村地区居民住得分散,进展十分缓慢……”
陆青崖从沈锐手里接了一瓶水,正在漱口,听见“兰桥村”三个字,心脏顿时一提。
救灾现场即是战场,容不下太多的私人情绪。
陆青崖定了定神,继续参与探讨第二套作战方案。
天气预报中午十二点还有一场强降雨,他们必须在九小时内把溃口堵上。
很快讨论出了结果:用钢丝扎出四五米长的铁笼子,把沙包装在铁笼子里,再用挖掘机把铁笼子抛下去,补住溃口。
上堤的路不通,挖掘机无法开进来。
约三百名战士兵分两路,一路帮忙疏通道路,一路去附近的砂石厂装填沙包。
天上还飘着雨,探照灯下,战士们埋头苦干,以最快的速度,用铁铲把沙土装入编织袋中。7万多个编织袋,他们要赶在明天中午第二轮暴雨来临之前装填完毕。
在高度集中和紧张之下,累的感觉很快消退,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夜色之中,橙色的背心汇成了一股溪流,联通了砂石厂,运输卡车和堤岸。
没有一人叫苦叫累。
手套磨破了,扔掉,直接用手。
帽子湿透了,摘下来抖一抖,继续戴上。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天光大亮的时候,7万个沙包终于全部装填完毕。
他们却一刻也没有休息,把沙包装上车,装不下的,就流水线运输。
五十斤重的沙包,一个接着一个,一刻不停地在战士地手臂之间,向着远处地堤岸传递下去。
溃口附近,铁笼已经扎好了。
很快,第一个铁笼被装填完毕,十几人抓着铁丝,喊着一二三,把笼子推下水。
第二个、第三个……等第七个铁笼子下饺子似的落水之后,溃口处的水势终于减缓。
河流中间的部分,人力不能及,大家把装好的铁笼子推上挖掘机的铲斗,再由人工操作,把铲斗中的沙包和铁笼子推入河水之中……
整整8小时不眠不休的作业,到中午11点,缺口终于被沙包组成的屏障成功堵住。为了加固工程,又在沙包的外围,打下了一排深入河床的木桩。
缺口的每一处都检查之后,这一晚的抢险工作,终于鸣金收兵。
没有人说话。
年轻的战士们直接在堤岸的泥地上,在没有抛投完的沙包上或躺或坐地睡着了。
他们实在太累了。
半小时后,随军的医疗兵上了堤岸给战士们医诊,一车热腾腾的盒饭也送了过来。
陆青崖拿矿泉水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些,站起身到堤岸上去巡视。
关逸阳恢复得快,已经端着盒饭生龙活虎地跟李昊聊起来了天,虽然多半是他叽里呱啦一大串,李昊才回他一个“嗯”字。
再往前看,虞川手里拿着帽子,整个人死鱼一样地摊在沙包上。
陆青崖走过去,拿沾着泥水的靴子踢了踢他小腿:笑问:“还站得起来吧?”
虞川丢给他一个“当我死了”的眼神。
“那边有盒饭,过去领一盒,吃点热的,去车上休息休息。”
虞川“嗯”了声。
陆青崖又继续往前走,却见一个医疗兵正在往姚旭手掌心里上药。
“怎么了?”
“没事……”
陆青崖蹲下身去一看,姚旭的手掌肿得老高,满是铁丝笼勒出来的血痕。
“没戴手套?”
“之前那副磨烂了,没时间去拿新的……”
医疗兵说:“他体力透支太严重了,刚给他兑了点儿葡萄糖。”
陆青崖拍他脑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