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着的叶辰听闻此声,如遭晴天霹雳一般,悲从心来不可遏止。堂上叶老急问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儿戏,你说的虽有些道理,但也不能全信,可有证据?”
叶天青诡异一笑,说道:“当然有。”双手一拍,招了蔡叔出来。问道:“老蔡,我问你一些话,你只管据实回答就行了。你在二弟的酒楼里做工多少年了。”
蔡叔答道:“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那你想必知道很多事情了,我现在问你,这个孩子是否是二弟的亲生骨肉?”
“额......不是”
“那他是怎么回事,你给大家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事情是这样的,十六年前的一个清晨,夫人听见外面有着急扣门声,便起床去开门。谁知门外并没有人,只在门口发现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夫人便把婴儿抱回家。然后大家寻找婴儿的亲人,找了几天没有一点头绪,于是夫人便和老爷商量,收养了这个婴儿。这个婴儿就是少爷了。”
叶天青紧接着逼问道:“可有证据吗?”
蔡叔颤颤巍巍的从怀中取出一个襁褓,答道:“这是当年夫人捡到少爷时少爷所穿的衣物,上面的布料不是我们黎阳城的物产。”
叶天青拿着那块衣物,说道:“大家现在终于相信事情的真相了吧。”说完脸上不知觉的露出得意之色,事情和自己谋划的丝毫不差。
叶辰在下面听着,一字一句,直入心间,不管三叔与大伯是否觊觎父亲的遗产。但听着,蔡叔所说并不像是编造之言。悲痛之余,心中泛起一阵巨大的迷茫,自己,现在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叶老在堂上坐着,心中左右为难,原本简单的事现在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依据族中规矩,自家产业不能传给外姓之人,但天南去世之前也托付自己照顾辰儿的。思索不定,叶老只好向叶天青询问解决方法。
叶天青凛然答道:“我们叶家已经对这个孩子仁至义尽了,若不是我们收留,他早在十六年前便死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和我们说话。现在身份大家都知道了,想必他也不会赖在这里的。但多年亲情终有不舍,给他些盘缠让他去找他亲生父母吧。”说完便将头一扬,目视他处。
叶辰环视这满堂熟悉的陌生人,不觉大笑。说道:“父亲既已去世,我也了无牵挂了,你们想让我走,我走便是了。只是不必假仁假义了,你想些什么我很清楚。”
说完,在叶天南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破门而去。
叶老见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赶忙起身挽留,但那里还有叶辰的影子啊。堂上众人亦是一言不发,叶老也无办法,只说改日再议便匆匆离开了。余下众人见理事之人已走,便也四散离开了。
叶辰一时意气,出了叶家之后,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外。极目四望,山野苍茫,顿时内心凄然。眼前这黎阳城自己是何等熟悉,这十六年间城中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自己都去过无数次。只是现在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即便是自己,自己也感到自己的模样逐渐模糊起来。
天地虽大,何处为家;天地悠悠,何处是家。
叶辰心中凄然,想了许久却不知如何是好。
叶辰只感到头脑中天昏地暗,不知要这样走多久,亦不知道走向哪去。没有家的人,又可以到何处去停住自己前进的脚步呢。
恍惚之中,一阵疾风迎面扑来,定神一看却是一只白鸟落在叶辰的肩头上,这只鸟儿便是前几日叶辰救下的白鸟,叶辰回家之时将它放在庙中养伤,看来现在好了许多。
叶辰抚摸着白鸟的雪色羽翼,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己现在无处可去,这只鸟儿现在好像是在为自己引路一样,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于是这一人一鸟,在暮色苍茫之中向城外破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