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声道:“小姐!”冲了过去,然后捧着被草根勒出伤口的手指,连连跺脚。
“……小姐,你要是实在觉得心里难受,就像平时一样念念诗,作作画,可不要再这么作践自己了!你要这样,瑞珠心里多难受啊!”手娇肉嫩,哪受得了农家地里这样粗活的搓磨,这好不容易病才好,若是因为这个再吹了风,受了寒……
一想到这个,瑞珠担心的眼泪都快要流下泪来。
檀婉清叹了口气,回到厨房用温水冲干净手,在白棉布擦了擦,这些日子她病了一场,瑞珠一个人忙里忙外,不仅每日三餐,熬汤煎汤,还要浆洗衣物加置办家什,这天气凉了,入冬的许多东西都要备下来,一样一样能让人忙晕了头,她却只能待在屋里,一点忙也帮不上。
如今身体好了一些,想找点事儿做,不过是院子里两分地而已,当做是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哪想自己这一病,让瑞珠一朝被蛇咬,十年恨草绳,整日将她看的紧,现在是半点活都不让做了。
谁不愿舒舒服服的活着,可现在的情况,哪有享受的条件和时间,时变之应,总要为生计想想办法。
大概是见檀婉清自随她进了厨房洗手,便没有说话,瑞珠也知自己刚才声音大了些,便存了些讨好心思,将自己坊市买的东西拿了出来,里面有小姐的副药,大夫说小姐身体底子很好,虽然累着了病,但吃上三副保准药到病除,不会留什么病根,这是最后一副了。
接着又取了半只母鸡,上面还带着血,这些日子她老往坊市跑,倒是识得了不少人了,这些人虽是些市井小民,说话粗鲁又无礼,但也算热心。
街上一个摆着炉子卖烧饼的老太,跟好说老母鸡最补养身体,尤其对女子更好,正好她家也要买两只母鸡,便给她搭了半个,很便宜,才八文钱,打算中午炖了给小姐补补。
接着又取了包湿答答的东西,里面是条新鲜的鲤鱼,“坊市有人卖鱼,很新鲜,我看着就数这条个头大些,小姐,这里的鱼可比京城便宜呢,原来这里水源富足,有不少渔民在河道围塘圃鱼呢。
这条就是,早上才捕上来,本来想做道小姐爱吃的金鲤脍,可惜我厨艺一般,只会加汤炖……” 瑞珠越说越小声,檀厨的厨子,可是有名的刀工好,花样多,切下的鱼片就如薄纱般,晶莹剔透的都能随风起舞,若她来做的话,那刀功只有出丑。
“谁说我爱吃金鲤脍?不过见它切得好看罢了,鱼还是炖着更原汁原味。”檀婉清笑道,想到什么又补充,“这些别一次吃完,我们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记得用盆装好,盖上盖子,现在天气冷,能多放些时日,只是放着的时候要小心地方,别让些野猫老鼠惦记着了。”
虽然瑞珠觉得小姐一向有主意,但自离开了檀府,她觉得檀府时的小姐与现在又有不同了,原本就是玉食锦衣,钟鸣鼎食之家的名门嫡女,平日也是食日万钱,所费不赀,可这时,居然比她更精打细算,甚至不过是月余,小姐竟是说出了一番将鱼肉多放几日,不求新鲜质量只求能吃省钱的话来,怎么能让瑞珠惊吓?
再想到小姐这样无非被逼无耐,瑞珠心下又有些心酸。
檀婉清不去在意瑞珠她对自己的軫恤,只是拨了拨鱼里的另一包东西,“这是什么?”
“那个?那是买鱼的后生给的,都是些鱼杂,反正也不要钱,我就带了回来,看看能不能熬汤。”她居然拣这些别人不屑一顾,扔掉的鱼杂,怕小姐看着伤心,瑞珠赶紧将其倒进盆里。
所谓鱼杂都是捞上来一些小鱼小虾小蟹,没多少肉不值什么钱,便宜些也就卖了,遇到买大鱼的,渔民也时常半卖半送,虽没几两肉,但穷人家扔点菜叶锅里熬个汤也是美味。
鱼杂一倒进盆里,微一晃,很快散开,檀婉清居然在里面看到几只章鱼,倒是稀奇,不知多少年没见过这东西了。
“小姐,你说这个东西?那后生叫这个八带鱼,没说错,这怪鱼长着八根带子,他说吃的时候就剁下腿,中间的圆东西要扔掉,否则吃了嘴巴会变黑烂掉。”瑞珠撇撇嘴,“没见过这么丑的,怎么吃啊,一会拣出来扔掉算了。”
猛然见着这东西,檀婉清突然怀念起什么,竟有些馋意,忙道:“别扔。” 说完她找了空碗将五六只章鱼单独挑了出来,然后略神秘的道:“这个能吃的,中午我们就用这些做个章鱼烧,别看它丑,做出来就会很好吃。”
“章鱼烧?”瑞珠一愣,那是什么?
“可是……小姐,那卖鱼的后生说这个头是不能吃的,里面有毒,嘴巴会变黑还会烂。”她见小姐伸手去捏那怪鱼的头,忍不住又提醒了一遍。
人总是会对黑乎乎的东西有恐惧感,檀婉清也不解释,只道:“那是他们不懂,你看,只要将里面的墨袋和这个两样一起取出来,有毒的东西就没了,剩下的就是无毒,可以吃的。”她捏开墨袋,让瑞珠看到手上的墨汁。
“原来它的毒都在这只袋子里啊。”瑞珠恍然大悟,暗暗小姐懂得可真多,随即想到小姐说的很好吃,不由舔着嘴角,馋虫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