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试用期终于结束了,麦迪尔和阿彩都领到他们的400元工资,而且还另外领到50块的全勤奖,阿彩把自己的几乎全部工资寄了回家给奶奶治病,麦迪尔则把自己的一半工资给阿彩。
他们终于有了一次同时的轮休,于是约好一起出去逛街,阿彩化了淡淡的妆,真好看,麦迪尔常常走着走着就忍不住看阿彩。他们花100块买了两台手机,都是最简单那种,可以上网,但是没有视频播放的功能,所谓上网也只是上一下qq,反正先凑合着用,方便联系。
又过半个月,国庆节到了,全厂放一天假,其实说放假也不准确,因为厂子里依然可以自愿加班,而且工资翻倍。但是除了中年的老员工外,年轻的都不愿意加班。堂姐带麦迪尔、阿彩出去见同乡们,他们走进厂区的一个简陋的饭馆,里面摆了许多桌子,坐满了全是人,三个人走进来,就有坐在一台桌子周围的人向他们打招呼。堂姐所谓的同乡就是附近几个村出来打工的年轻人们,十来个,麦迪尔都见过,有的能叫上名字,有的叫不出来。
一桌子的同乡聊得最多的是工作,有些人被炒鱿鱼了,就让老乡给介绍工作,有些想换工作的也有老乡给介绍,总之这里就像一个情报交流会,大家都在说自己厂子里的情况,说着说着可能就有人心动跟了去。而且麦迪尔观察了一下四周,几乎每个桌子上坐的都是这样的“老乡”,谈论的话题大多也是关于工作的。饭馆有一个小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新闻联播,播的是升国旗奏国歌仪式,有一桌的人就跟着那听过无数遍的旋律唱起《义勇军进行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
这边唱得兴致正浓,旁边的一桌有个中年男人站起来对着这桌喊:“国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连工资都讨不回来,政府在哪里?他们在跟我们老板喝茶。”男人双脸通红,说话间眼眶湿润了。跟他一桌的人赶紧把他按在椅子上,不停地向唱国歌的这边赔不是,说:“不好意思,他喝多了就喜欢乱说话,对不住了。”这边的这桌不唱了,也没有责怪那个中年男人,而是继续喝酒聊他们的话题。
到底是怎么样的处境令那个中年男人如此气愤而悲伤呢?麦迪尔在心中有一个大大的问号,自己这些天一直都有观察,其实厂区的许多人心情挺烦躁的,他们大多数的内心是焦虑而不安的,麦迪尔原本以为只要有一点小火星就可以引爆他们的情绪,然而通过刚才的情景,看来他们都非常克制,各自保持着一种默契,或者说一种平衡
麦迪尔看着他们出神,突然阿彩扯了一下麦迪尔的衣角说:“你在看什么呢,来,我们喝杯酒吧。”
麦迪尔在家不怎么喝酒,也没见过阿彩在家喝过酒,不过她现在喝起啤酒来可是一点不含糊,一杯啤酒咕噜咕噜一口就咽下去了。麦迪尔脸色有点为难,自己作为男生总不能小口小口地喝吧,于是只得咬紧牙关硬喝下去了,一阵苦涩从喉咙流过,麦迪尔觉得难受极了。
其实这次同乡聚会跟麦迪尔和阿彩都没有什么事,他们在这个同乡圈子里都是新人,现在只需要听这些老生们说,从而得到一些经验更好地适应这里的生活。虽然在这里生活一个月了,但是关于待人接物的很多东西都要学习,毕竟背井离乡,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适应是最需要的。
吃完晚饭后,几个男生合计买单,麦迪尔因为是刚来的,还没多少收入,也就免单了,之后大家约好一起去卡拉ok。麦迪尔和阿彩都是第一次来,也没怎么唱歌,就在一边聊天。
“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吗?”麦迪尔问阿彩。
“挺好的呀,比在老家好多了。”阿彩欢快地笑着说,又问:“你觉得不好吗?”
“我也觉得挺好的,我还怕你不适应呢,现在你适应就好。”麦迪尔也微笑地说。
k房里七彩的灯光四向闪耀,同乡们尽情地嘶吼,嘈杂的音乐轰鸣声响彻整个k房,麦迪尔面对这一切看得眼花缭乱,在这样一个地方,也许人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释放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