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副局还让民警们轮流换上便衣陪他们下乡走访,几天下来已经建立了革命般的友谊。
精疲力尽的杜鹃去公安局求助,笔录还没做完,就有民警私下打电话寻问调研组的负责人,因为杜鹃坐立不安、语焉不详,根本不敢报出煤老板的大名,更不敢跟当地的人讲她的经历,只说是遭贼抢劫,身无长物,想请他们帮忙联系她的家人或朋友。
可是民警见惯了各色遭遇的人,看她神情惶恐、目光呆滞、瘦骨嶙峋,甚至说话都磕磕绊绊,自然而然就往被虐待,甚至是被囚禁的方向想。
换做平时他或许就不管这个闲事了,她自己不敢说,他们也不必逼她,联系家里人把她接走也算功德一件。
但是这次不一样,欣荣基金会在他们县里调研,如果选定在这儿行动,基金会将负责所有费用和善后工作,局里只要出警力配合行动,什么麻烦都不会有,到手的功劳谁不想要?
上来求助的杜鹃就正好“撞”到他们手上,能确定她是被拐卖的话,那欣荣基金会选择就在他们这里行动的可能性也很大了。
问题是杜鹃当时整个人如惊弓之鸟,民警问得越多,她就越怀疑他们和煤老板勾搭成奸,恨不得立刻逃离警局,民警只好放下疑问,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一边打电话询问基金会等人的意见。
基金会的资金非常充裕,成立还不满一年,公司已经拨款几次款了,一次就是几十万,光是这笔钱就足够支撑一年的行动了。加上这几个月,郁白文在首都社交圈越来越有有名,也有不少公司或个人为了与欣荣结个善缘主动捐款的,或许数目不大,一般捐个几千一万的,但是这一块加起来也有一二十万。
总而言之,基金会不差钱,调研组现在出差,标准配置就是一辆车和一部手机,都是为了方便工作,他们接到电话便立刻赶回警局,刚好拦住了想要溜走的杜鹃。
基金会解救的妇女数量,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对于安抚和开解受害人这一块,他们比普通民警还要更在行,杜鹃这才慢慢说了实话。
然后由杜鹃提供了线索,她毕竟读了那么多年书,思路和逻辑要比大部分被拐妇女清晰得多,杜鹃怀疑拐卖她的是一整个团伙,因为她是回学校的车次太晚,刚走出车站范围就被几个人拉上了车,两个男人生拉硬拽,路人还没反应过来,罪犯已经把车开远了,然后她就从南方被带到了北方,跟她一车的本来还有几个女孩,但是车子走走停停,一会有人被带走,一会又有人重新上车,轮到杜鹃下车后,她才知道买家已经在指定的地方等着了。
如果没有完整的团伙配合,想必无法这么“天衣无缝”。
可惜杜鹃知道的也有限,按她这么说,这个团伙就很聪明、并且有足够的行动力,把人从南方拐到北方再卖,跨越了数十个省市,人海茫茫,她家人就算去报了警,警察也不可能从南方追查到北方来。
那么杜鹃提供的这点线索,当地警局也很难展开调查,不过他们在基金会的配合下,很快展开了行动,成功救出数十名妇女后,一行人回到总部准备善后工作。
基金会统一替她们联系了家人,愿意回家的就回家去,不愿意的就先去工厂上班,杜鹃本来是前途光明的大学生,工作人员对她的境遇又多了一份可惜,刚好她在苏市上大学,欣荣在苏省的业务都做得不错,加起来几十家门店,算上加盟店在内,他们可以说是纳税大户了,还有之前,公司投资了两家苏绣厂,其中一家是由国企改私企的,虽然经营不善,几位老总在当地人脉却不差,有他们引荐,分公司的肖副总倒是跟苏市政府越来越亲密了。
大家就出主意,想让肖副总找关系说说情,看看能不能让杜鹃回她的学校。
基金会除了周婕几位白富美,其他同事的家境都差不多,反正都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
也就是因为出身差不多,他们才知道,农村孩子想要跃农门、考大学有多不容易。
说起来也是托改革开放的福,如今大部分人都能吃饱肚子了,再穷的人家过年也有肉吃、有新衣服穿,再想想他们小时候过什么日子?不说饿殍遍地,饿肚子、啃菜根也是常态,一块腊肉舔舔味道,就能下好几顿饭了。
可现在,就算人人都过着能吃饱饭、不饿肚子的幸福日子,依然还有很多农村孩子上不了学,他们的同事不到两年就建起了几十所希望小学,可以说非常勤恳了,然而还是有成百上千万的农村孩子在等待一个上学的机会。
那么十年前呢,又有多少农村孩子无法上学?
就算能上学,还要面对乡村教师们参差不齐的教学水平,那个时候农村的小学老师大多才初中毕业,有些甚至拿着小学文凭走上讲台,老师是这样的水平,又如何指望学生又多优秀?
当然老师也不是最关键的,对于没有自制力的孩子们来说,家长放羊吃草的观念更致命,农村的家长送孩子上学,几乎都是抱着“念几本书,不要当文盲”“学校有老师管着,不怕孩子到处疯玩”“别人都上学,我家的也要去”这类心态,所以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