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人!”
他预感到她接下来的话,是不堪入耳了,急忙叫道:“把她的嘴堵起来!把她的嘴堵起来!”
又两个宦官加进去,一边一个按住她膀子,做势要捂她的嘴,宦官们也吓的发抖。她昂着头奋力挣扎,嘴上仍然是骂声不止:“你爹就是头没人性只晓得乱操的种马!你娘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孽种!你们拓拔家……全都是一群野狗……畜生!不得好死!”
两个太监拼劲力气,也挡不住她那话从嘴里往外喷。头上的凤簪摇落,汗湿的头发一缕一缕粘在脸上,她口中不肯停止叫骂:“活该你们短命遭死……”
她那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了。
她想到自己的父辈,家人,是如何被灭族,被处斩,想到自己是如何以一个罪人的身份入的宫。真是可笑,她竟然还会嫁给杀死自己家人,让自己变成奴隶的姓氏,并且还曾真心实意地爱上过那个所谓的丈夫。可笑啊,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个奴隶,她竟然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是个人了。祖父死了有儿子,儿子死了有孙子,这么多年,还是只能向他们摇尾乞怜。这样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分别呢?她曾经渴求他们牙缝里漏下的一两点残食,为了这可怜的残羹冷饭而小心翼翼地讨好、巴结,放弃自尊,放弃喜怒哀乐地陪笑。现在她不要了,不需要了,她不稀罕了,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受够了,她宁愿去死,在死之前她要狠狠地发泄出来,狠狠地恶心他们一场。
拓拔泓控制不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再是她的身份了。他抢上去,抓住她的头发,照着她脸猛扇了一巴掌。他手用力地,接二连三地,一口气甩了她十几个巴掌,直到她的脸渗血,鼻血也哗哗地流了出来。
“你闭嘴!”
他是帝王,神赐的称谓,不可冒犯的帝王。当着如此多的众人,她公然辱骂皇室,辱骂先帝,列祖列宗,没有帝王能够容忍。他目露凶光,提着她前襟的领子喝道:“你闭嘴!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你说这种话!你欺君犯上,你是大罪!你该死!我可以诛你的九族!”
“你去诛吧。”她眼神冷冰冰,丝毫没有投降的意味:“冯家诛过一次,还怕第二次吗。”
她鼻血流进嘴里,笑道:“你那下贱的野娘,刚被杀了丈夫,从俘虏堆里挑选入宫,就在北苑里,连名字都还没有呢,就被你爹按在地上给操了。我说你娘是个贱货,说你爹是头成天发情的种马,我说的不对吗?不是贱货,怎么生得出你这种贱种呢!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还好意思恩恩爱爱,真是笑死。可惜她太蠢了!刚生了你,就被你爹给赐死了。不过是给你们拓拔家充当生育的工具罢了,用完就丢弃。旁人生个孩子还能落个贵妃当呢,她生个孩子就落得一杯毒酒,哈哈哈。你看看你对李氏做的事情,我说你们家的人全都是畜生你不能否认吧?你们一样没人性啊!”
拓拔泓气的简直要撕了她:“是你杀了她!我母亲也是被你害死的,你才是心如蛇蝎!”
她满不在乎地笑道:“对,是我杀了她。可难道不是你点的头吗?我也是揣摩你的态度,我若知道你不肯,她死了你一定会追查,我怎么敢强行这样子做呢?你明知道她是被我毒死的,却假装不知,还把她的儿子交给我抚养,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吗?因为你淫。邪下流无耻。至于你母亲的事,当年也是你父亲他自己点的头啊,你们是皇帝,决定权在你们手上,你们为了你们自己的利益做的决定,我只是弱质女流,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呢?”
拓拔泓站起来,对着她当胸一脚猛踹。
这一脚踹得好,几乎要将她的肠子踹断。
胸中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她感到口中腥甜,大口的鲜血涌出来。疼痛袭来的瞬间她心中想:我这个年纪了,还要挨打,真是够丢人了。然而挨打也无所谓了,她声音虚弱地将那接的下半句说完:“……你现在打我我都没力气还手。”
拓拔泓那一瞬间,真的发了狠,想弄死她。
弄死她,一了百了,免得相看两相厌,免得她在这里口出恶言。已经出了手,无可挽回了,她要是活着,只会更加仇恨他。有什么意思呢?
没有意思。他要的是爱,他并不需要一个会恨他,想让他死的人。她不爱他,就没有什么意思了,留着只是个祸害。他想及此,果真动了杀机了,又上前去,一脚一脚地猛踹她,招招直奔胸前和腹腔的要害去,一是为泄愤,二是当真想弄死她。
这样的人就不该留着了。
她像个死人似,渐渐倒在地上,不说也不动了,只是本能地将身体蜷缩起来,捂着腹部,口中血涌。
三岁的拓拔宏,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拼命抱着他的腿,哇哇大哭:“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宏儿一边哭一边推他,张了嘴嚎啕道:“父皇不要打妈妈,父皇不要打妈妈!”
他见拓拔泓不听,哇地哭出来,抱着拓拔泓的胳膊一咬:“父皇……”
拓拔泓心想:我真是养了一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