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桌上的粉彩最后一眼,未免显露出过多情绪,仍旧让邢林将瓷器放到一旁的大桌上。这是目前为止,他在参选瓷器中发现的最精致绝伦的一件,镂空的形态婀娜,皴染的层次丰富,蝙蝠和仙桃的花纹象征福寿,纹饰绵延交缠,排布精妙,即使在官窑中,都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有了这一件宝物做底,即使之后再看不见其他佳品,也总算有所收获。
“传下一个吧。”朗廷对邢林道。
邢林应声道:“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范家窑厂。”范家作为覃州制瓷业第一大户,自然被安排压轴出场,但众人已见过刚才那件粉彩瓷,对于范家的瓷器能超过夏家,反而没有太多把握。
辰轩接过兄长小心翼翼递来的瓷器,也侧头看了夏云翰一眼,低声道:“待会儿看到什么,夏兄最好也别惊讶,此事之后,范夏两家的恩怨一笔勾销,希望夏兄明白,这次我们范家当真是有心修复关系。”
夏云翰有些莫名其妙,心头又觉得不对劲,仿佛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即将发生。
辰轩走到近前,双手将蒙着布的宝贝递给邢林,这是件不高不大的器物,众人虽还未窥见其真面目,但隐隐觉得,今日能与夏家粉彩镂空瓷媲美的,恐怕只有实力卓然的范家了,即使不能超越,大约也不至于相差太远。
然而当邢林将瓷器的面纱揭开,众人却大失所望。这是件形状像个细长花瓶的瓷器,但仅仅是像而已,从没有人见过这种形状怪异的的花瓶,它圆口细颈,到了瓶肚的地方,却没有一般花瓶葫芦状的鼓起,而是像个圆柱笔筒一般,转折处还有些内凹,形状实在谈不上美观。
瓶身绘有精妙的人物图,仔细一看,正是麻姑献寿图。图案虽美,整体上却仍给人以怪异之感。
夏云翰看到这件瓷器,越发弄不懂范家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了,这时,范辰轶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点头笑笑,夏云翰越发觉得诡异。
郎大人看着这件瓷器,目色中第一次显露出明显的疑惑,辰轩忙上前一步,禀道:“大人,此件器物尚未完成,还需最后一个步骤,还请大人允许在下当场完成。”
“哦?”朗廷有些疑惑,是什么步骤非要等到遴选时再完成,想必其中有玄机,“好,你便当场演示吧。”
辰轩朝朗廷行完礼,朝邢林看去,“还请邢护卫将刚才夏公子呈上的粉彩瓷再度摆到桌上。”
夏云翰顿时皱眉,坐在旁边的夏云菲突然拉了他的胳膊,低声道:“哥,你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你不必再威胁邢林。一会儿不管范二公子说什么,你必须应和他,否则我们夏家就真的完了。”
夏云翰大惊,奈何身边有太多人,他不得发作,压抑着声音道:“你……你和范家勾结在一起?”
“哥,范辰轩已做了最大退让,他本可报官的。”夏云菲目色凝重地看向哥哥,“往后我们与范家的恩怨一笔勾销,不好吗?你真的想气死爹爹?”
“我……”夏云翰除却愤怒,别的情绪也一时涌了上来,心中还有隐隐的恐惧,这个范辰轩到底意欲何为?难道夏家真要毁在自己手上了?
邢林不置可否,等待朗廷的命令。
朗廷看向辰轩也有些疑惑,“范家的瓷器和夏家的瓷器有何关联吗?”
“回大人,我们两家这次联合烧制了一件瓷器,刚才夏公子呈上的镂空粉彩瓷只是这件瓷器的一部分而已,如今我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将两件瓷器组合在一起。”
此言一出,在座皆惊,刚才那件美妙的粉彩瓷和这件奇形怪状的瓷器是一件瓷器?
朗廷捋了捋胡须,惊讶之余倒是乐见其成,示意邢林将粉彩瓷搬过来。
辰轩看了阿薇一眼,又向朗廷道:“此项步骤,还需内人协助,以便快速完成。”
朗廷点头示好。
阿薇提着辰轩的工具箱子,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前面,心里有些怯意,又想起从前跟爷爷在补瓷摊子上的时候围观的人也不少,可不能叫人小瞧了,于是步履越发从容,到了桌前将箱子打开,按照计划和辰轩一同忙碌起来。
众人只见二人配合默契,很快在圆罐形的粉彩瓷口沿部镶了一圈金饰,罐口内还嵌着一些凸起的按钮,仿佛是什么机关。
待一切准备妥当,再将那个奇形怪状的瓷器塞入粉彩罐口,大小刚刚好只露出圆口细颈,圆柱形的瓶肚已隐入镂空圆罐中——于是,众人震惊地发现,眼前呈现出一件新的,无与伦比的瓷器。
它的形状切切实实像一个曲线优美的花瓶,并且严实合缝,看不出任何拼接组装的痕迹,颈项处是一圈美丽耀眼的金饰,将颈上与颈下的颜色完美过渡。透过瓷器腹部的镂空,正好能看到内瓶上的花纹,影影绰绰,别有意趣,引人想近前窥看,一探究竟。
辰轩将组装好的瓷器移到郎大人眼前,向他解说道:“大人,两个瓷器虽组装到一起,但因机关是活的,可随时拆分,还可转动颈部,于近处细看内瓶上的花纹。”
见多识广的朗廷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