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只是我爱人现在因病住院,可能……”
“可能要一个月才能出院是不是?没问题的,我们会把指标留着,只是我有个侄子他想去你那个银行,不知有没有指标?”
“有的,我行现在每年都有好几个指标。这赵副局长你放心!”
“那好哇,大家为刘行长的爽快干杯!”
“大家别客气,革命工作要互相配合嘛!大家干杯!”
这一晚,刘初和赵副局长都醉了。
一个月后,刘初的爱人病情有了好转,被批准出院了,但医生说,病情还没得到根治,出院后还要继续服药。
干了五年洗酒瓶工作的钟秀英终于总算得到了一份好的工作,而且还是财务科长,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她心满意足了,刘初也放心了。
此时此刻,刘初的心情好多了,比起当酒厂的厂长更春风得意了。每天求他办事的人络绎不绝,从县里的大大小小官员到普通的工人农民。
刘初性格直爽,好交朋友。凡是到他家找他办事的,只要会饮酒,他总是拿出他在酒厂时浸泡的几十瓶药酒给人品尝。
这些酒是用了上百种的中草药以及各种当年他在酒厂时收购的毒蛇泡成,甚至有一次,村民在山上打死一只老虎,刘初得知后,以酒厂的名义高价收购了下来,制成了药酒,不仅给酒厂带来了收益,而且刘初也把一些老虎的骨头带回家,掺入自己泡制的药酒里。
刘初工作之余喜欢看中草药方面的书,对一般的中草药,哪一种能治什么病,他都能了如指掌。
八万山村有位村民叫黄天龙,他多年治不好的病,吃了他配制的药酒,居然神奇般地好了起来,这位村民于是说他是名医,很多人知道后都上门找他治病。
个别上级领导还有他行的领导听说巨山县的刘行长有浸泡多年的药酒,连节假日也专程前来登门拜访,有说是来检查工作的,有说是来参观学习的。总之,都是为了能尝上他的药酒。每次他们来,刘初都很乐意地拿出这些药酒盛情款待一番,而后还送上一些比较好的给他们带回去。
也许是由于当年在酒厂时经常品酒炼就出来的缘故,在部队时仅喝二两米酒就感觉难受的他,如今四五斤米酒下肚,仍面不改色,精神抖擞,他跟这些领导在饭桌一坐就是一整天。
所有这些使他的关系网不断地扩大,人缘很好。而他对人的态度总是表现得那么地满腔热情,不管是什么领导还是工人农民,求他安排什么人到他所辖的银行工作,只要有指标,他就一口答应。因此,在大众的心目中他是位好行长。
然而,刘初对自己的家属、直亲却不这样。他妹妹刘菊在离巨山县城较远的一个水电站工作,为了能与在县城工作的丈夫团聚,解除两地分居之苦,来求他这位大哥。
“哥,你跟县里的供电局长说一下吧,让我调上来。反正是同系统的,我看应该不难办到。”
“我说刘菊呀,能有这么好的工作已经不错了,你想想现在多少人连工作都没有,你还想搞什么特殊化,让我这位大哥去求人呢?”刘初立即表情严肃地说。
“哥,你不敢去求人,那么进你那家银行总该可以吧?”
“不行,这让人家怎样看我?我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哥,你看人家周行长,妻子儿女弟妹,哪一个不在他那家银行里工作?一样是行长,人家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他那个银行跟我这个不同。”
“哥,你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了,年年都有这么多干部指标,你不是全都给了别人吗?你不帮我就算了,连两个弟弟给个指标都难吗?你却让他俩跟爸妈守着刘家山那几亩田地,这样下去会有发展吗?”
“我不能搞特殊化,这是革命工作的要求。”
“你这个人真不可理喻,我恨死你了!”妹妹说着气匆匆地走了,从此好多年都没来往。
刘初对子女的要求更为严厉。当年酒厂的围墙外有个大鱼塘,读小学的儿子时常和一群厂里的职工子弟翻越二米多高的围墙到池塘里游泳。
有一次,刘初下班回家,发现儿子过了放学时间不在家,打听后知道他到池塘游泳去了,刘初便怒气冲冲地带上一条长长的木棍,翻过围墙也来到池塘,不问青红皂白,扬起棍子就朝在浅水游的儿子刘小石打去,儿子中了一棍后,哭叫着,惊慌地往深水游去,刘初没法再打到,就捡岸上拳头般大小的石头扔下去,好几次差点砸中儿子的脑袋,幸好在场的几个职工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儿子回家后,刘初并没有就此罢休。他把儿子的双手反绑在一张长凳上,然后要他坐在地上,背靠长凳,有点像汉字的“北”字,还必须保持长凳直立,不能倒地,否则重罚,务必等他下班回来才能解开。
心疼儿子的妈妈见此情景吓呆了,她趁刘初不备,悄悄地打电话向单位请了事假,不去上班了,在家照看儿子,生怕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
刘初一上班,她就马上解开儿子手上的绳索,直到快到下班的那十多分钟才重新绑上去。
刘初下班回来见到儿子还守“规矩”,就说:“嗯,好样的!还算是一条硬汉,以后再犯,就得这样。都坐这么长时间了,总该反醒了吧?”
“反醒了!”刘小石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