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王总这张黑奔。
黑蛋跟保安打了个唿哨,然后将车停在小区内一个空旷的露天停车处,拿出
了电话给王总打过去,“王总,我们到了,在楼下的停车场,我们在这里等您?”
“你们?”电话里头传来王总的声音,“还有谁?”
“呵,还有宁部长,她一直担心昨晚您头疼的事,说要来看看您。”黑蛋说宁
部长三个字的时候特别提高了嗓门,让宁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宁卉自己也不知道这不好意思是因为“宁部长”第一次从黑蛋嘴里迸出来,还
是上着上着班的这会就突然到王总楼下了是不是有些太夸张。
电话那头王总迟疑了片刻,再次从话筒传来的声音多了些温柔:“这丫头真会
挑时间,我马上就下来。”
黑蛋赶紧下车准备迎候王总,宁卉见状也跟着下车来。不一会王总一手拎着
个挎包,一手拎着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下了楼,黑蛋赶紧迎上前去将东西接过来
放在车上。
王总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外面还套了件黑色的风呢大衣,宁卉印象中很少
见王总穿得这样庄重。王总见到宁卉倒立马笑了起来:“哪股风把咱们宁部长吹来
了?”接着便打开后座车门示意宁卉上车。
宁卉反倒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感觉王总这付行头一看就挺有故事的样子,
像是有什么特别的赴会,但又一时又没想起这究竟该是哪一出里的扮相。
“王总,我们现在去哪?”黑蛋发动了车子。
“宁部长下午公司有什么急事吗?”王总转过头来问宁卉。
“没……没有。”宁卉顿了顿,赶紧摇摇头。
“那待会我给办公室打个电话,说你跟我出去见客户了。”然后王总朝黑蛋示
了下意,“去西山公墓。”
宁卉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骂自己怎么这么笨。
“汤姐怎么不去呢?”黑蛋问到。
“她在家,每次去了都会大病一场,今儿我不让她去了。”王总的声音很低,
有些疲惫的样子。
“王总,我……是不是有些碍事啊?”宁卉终于怯生生的样子问到。
“说哪儿去了,”王总依旧爽利地笑了起来,“我还该感谢你呢,我说平时头都
要疼个一天两天的,怎么今儿早上起来就好了呢,原来都是托小宁同志的关心呵。
”王总的笑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久久回荡着,但宁卉总觉得王总今天的笑声有些
苍凉。
“王总骗人。”宁卉也笑了,想让那种苍凉在自己的笑声中能消弭哪怕一点
点……
西山公墓离城区得有七八十公里的路,路也不好走,车差不多开了两个小
时才抵达。
公墓由连片的松林坡改造而成,一眼望去层层排列的石碑蔚蔚壮观。这里是
另一个世界,陪伴在这里的只有永不停息的风声与涛林。
在一个山拐角的蜿蜒处,矗立一块已经有些斑驳的墓碑是王总此行的目的地。
那里长眠着谁,宁卉这一路过来都没敢问王总。
显然黑蛋很熟悉这里,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很快把后面的王总和宁卉甩得很
远。等王总和宁卉赶到时,黑蛋已经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好:有一个布绒的
洋娃娃,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千纸鹤和一些钱纸,蛋糕也正正地搁放在墓碑前,上
面插着一根粉色的蜡烛,蛋糕上浇铸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墓碑上镶嵌着一张一个约莫三岁左右女孩的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但女
孩的笑容确清晰可辨,天真无邪。宁卉后来告诉我,那是她这辈子看到过的最令
人心碎的笑容。
墓碑上刻着一行字:王卉卉,1990——1992。看着墓碑,宁卉什么都明白了,
感到自己身体浑身颤抖,心一下子沉落下去,眼泪立马扑簌簌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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