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哑声唤了一句:“哥。”
苏城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登时有了不好的猜测,脚步不由得一顿,二人在半臂之距处堪堪停住,不时拂过的凉风里,苏阆的肩膀突然轻轻颤了两下,身形往前一倾,额头抵住他的肩膀,手指也用力攥住了他的袍袖,越收越紧,似在死命压制,嗓子里却还是溢出了一声低低的抽噎。
上次她哭是什么时候了?
依稀还是在乳母怀里的年岁罢。
苏城呼吸微滞,抬手扶住了她,却只说出来两个字:“阿棠?”
苏阆额角鬓发仍压着他的肩,不肯抬头。
苏城即将问出口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肩头衣料缓缓渗进了些微湿热的潮意,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收紧了握在她臂上的手:“二哥在这里,别怕。”
良久,苏阆才点了点头,缓缓,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松开攥着他袖角的手,抬起了脸,嘴唇上还留着发白的齿印。
苏城伸手擦擦她的眼眶,温声道:“出什么事了么?”
苏阆垂下眼睫,微一摇头,努力将嗓音里的涩意压了下去:“不曾,只是有件事…可否请二哥帮个忙?”
“你说。”
“回屋讲。”苏阆抬起眸子,眼眶还有些泛红,努力冲他一笑。
. . .
诏狱里原本日夜轮班的狱卒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消失在了成斐附近,除却那个失聪呆讷的差役按时来送饭,牢房外半点动静也没有,第二日壁灯盏中桐油耗尽,甬道内陷入一片漆黑,直若一个无底的坟冢,要将人埋死在里头。
诏狱里日夜不分,周围静的几乎能听见心脏跳动和血液冲刷过体内的声音,完全的黑暗和沉寂对任何一个身陷其中的人而言都是一种酷刑,无异于拿着把极钝的刀子挫割人心,纵使成斐的意念比一般人要强许多,熬了十几个时辰,脸色还是一分比一分白了下去。
他以手之颐坐在桌案旁,闭着眼睛坐了一整宿,恍若入定,直到甬道中杂乱突兀的脚步声夹杂着回音传至耳中,锁起的双眉才略有舒展,睁开了眼。
外头亮起了摇晃不定的光,应是几盏灯笼,门上铁链被抽.动的哗啦作响,半晌,厚重牢门被推开,发出格楞楞的粗嘎之声,成斐抬眸,几个差役站在外头,为首的手中拿着一块龙牌,朝他一亮,脸色沉肃:“成斐,该走了。”
成斐扶着桌角站起身来,不无倦意的道:“哪里?”
“这不是你要问的事。”
那人冷冷应了这么一句,抬手一扬,身后几名差役上前,用黑布覆住他的双目,架着两边手臂,走了出去。
甬道深长曲折,被夺去视线往外走,像是成了一个被提了线的木偶,这种隐约失去掌握的无力感,有生之年还从未出现过。
耳边充斥着的脚步敲在石板上的回音恍然消逝,即便不能视物,成斐还是察觉到周围天地开阔了许多,狱中沉闷被外头的充足空气取代,一时还不能适应,双耳有些嗡嗡泛鸣。
成斐晃了下头,一阵风携着凉意吹来,拂过了他的面。
已经出了诏狱,二月初五的白日,再确切些,应当是清晨。
停在臂肘上的手继续引他往前,押上了一辆马车。
匝匝车轮声轧过长路,驶出洛长街,行人声也逐渐远去,周围又陷入了岑岑的空寂,成斐坐在车厢内,一路上一句未言,因声辨位,很长时间后,应是到了京郊的某处,马车停了下来。
成斐的手指暗暗收紧了。
他隐隐感觉,事情的发展被人有意带离了原本该有的方向。
而有这个能力的人,只能是江涵。
院门被拉开的声音响起,人被带进里头,一路走过去,成斐凝神听着,至少察觉到了两边三四十个侍卫的呼吸。
拾阶而上,跨进门槛,身后房门被关严,一声睨然的冷笑传至耳畔:“成公子,本侯已经等候多时了。”
成斐面色一变,覆住双目的黑布被挑落,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他眯了眯眼,看向戚覃的目光倏然凛冽起来:“你把皇上怎么了?”
戚覃微讶,神色间笑意不敛:“本侯对皇上赤胆忠心,能怎么?”
成斐放下了抬到眼前去遮挡房中亮光的手,深沉的双目盯着戚覃,注意到他身上官服变化,一愣。
戚覃看着他因久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的脸,心中快意,不紧不慢的从袖中取出一面黄绫:“皇上密诏,侍郎成斐私藏反书逆,其心可诛,着赐鸩酒,由本侯监刑。”
世有止息之药,可致人假死,阿斐以为如何?
成斐的目光转落在中官手中端着的酒壶上,沉默不语。
莫说江涵是否真能寻到止息之药,让戚覃监刑,即便那壶中只是白水,他也会把它换成砒.霜吧。
到底怎么回事?
戚覃见他只是凝立不动,冷冷哼了一声,命令道:“中官。”
酒水注入杯盏,被端到了成斐面前。
成斐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