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什么东西,连他最喜欢的红色跑车在内,全都一点不剩地卖了。卖不掉的东西就用烧的,最后只留下这张照片,这张四个人一起出游动物园的照片。
公演之后过不了多久,有学生在活动会馆的洼地里,发现了肖瑜的尸体,马上就从身上的证件找到了死者的身份,通知肖桓来指认。
肖桓一看到尸体,心里就有数,他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警察问他肖瑜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有没有想到什么可能的凶手时,肖桓就正色说:“大哥一生循规蹈矩,没有人会怨恨他的。”
好像就在差不多同一天,新闻播报警方破获了本市最大的mài_yín集团。据报是有“善良市民”提供线索,经过警方夙夜匪懈、抽丝剥茧的侦查后,终于水落石出,成功地逮补了组头若干人之类的。
市民都称赞警方,让他们拥有一个没有sè_qíng、没有妓女的好都市,保护我们下一代孩童的视听,真是好了不起。
介希看着换了干净的睡衣,被肖桓哄着吃起三明治的习齐,有些迟疑地蹲到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阿齐,是我,我是阿希,我来看你了。”
习齐却甩开了他的手,像是没听到似的,眼神飘忽地在室内逡巡着。介希求救似地看了肖桓一眼,肖桓就摇了摇头:“没有用的,我试过很多次了,甚至用很凶的声音告诉他,你叫习齐,不是ivy,但他还是没有反应。我对他动粗的话,他就会吓哭,像剧本里一样。”
他搔了搔头,“我甚至想过,如果重现……被我侵犯的情景,会不会就会忽然回复记忆,而且还真的动手做了,但是也没有用。我脱了他的衣服他就开始大哭,引来了疗养院所有人。不过,就算不是这样,现在的我也做不下去。”肖桓又苦笑了一声。
介希只好拉着他的手,唤了一声:“ivy,ivy。”习齐总算低下头来,看了介希的脸一眼,疑惑地歪了歪头,随即扬起了笑:“呀,先生,今天天气真好。”
介希听着像台词一般的语气,眼眶禁不住红了。他握紧了习齐苍白的指:“我是阿希,你记得吗?就是那个摇滚乐团的介希。”
他见习齐没有反应,只是恍惚地看着他,抿了一下唇又说:“我毕业了,阿齐,我从戏剧学院毕业了喔。我成功地活过四年了,虽然被当掉了一些科目,不过总算是安全滑垒。我毕业罗,像你当年跟我说的一样,快快乐乐、平安地渡过四年大学生活了。”
他强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湿滑,扬起一丝唇角,
“阿齐,我跟你说,毕业之后,我就要结婚了,嗯,就是跟小咩,小咩她今年春天怀孕了,我妈为了兰姊的事情,到现在一直都无法释怀,我想我要是娶个老婆,替他生个孙女,她应该就会慢慢走出来了。”他看着习齐漫不经心的双眼:“我找到一家幕后制作公司的工作,小咩也找到了一些零工,之后我们都是社会人了,变成大人了。阿齐,你会怀念大学时代吗?我想我一定会很怀念吧!活动中心也好、中央剧场也好,还有那个大阶梯——阿齐,在那些地方,有我们好多好多的回忆,也有数不尽的青春,这些即使在很久以后,一定都还会是很美的回忆的。”
介希的眼泪,终于滚下了脸颊。小咩一直站在房间门口看他,此时也走了进来,双手搭在他肩上看着他,“所以你快点想起来,快点想起来好不好?阿齐?舞台虽然真的很棒,但也不能一直留在上面,就像青春虽然美好,但人总是要长大啊!阿齐,你看看我,我是阿希,你一定认得我的,好不好?好不好?”
但始终没有回答,只有介希抓着床柱的呜咽声,回响在寂静的白色房间中。
送介希离开疗养院时,只有肖桓一个人。习齐跟着护理人员去做每日例行的治疗了,说是治疗,其实也只是问一下问题,量量血压,判定病人有没有自伤或伤人倾向,有的话就要转送或特别看护而已。
“肖哥……今天谢谢你。”
介希和小咩双双鞠了个躬。肖桓记得三年多前,第一次看见习齐这个朋友时,还是着染着头发、穿着皮衣,口上叨根烟的摇滚小子。结果出了社会,倒忽然正经起来,头发染回了正经的颜色,就连辞令也变得恭敬有礼。
任何人都曾年轻过、荒唐过,有人说,不曾荒唐就没有青春,也只有青春,才能允许荒唐、允许“犯错”。肖桓相信自己也有这么段时期,只是现在,他和介希都走回来了,回到这个一切如实的正常世界。
只是,在这之中,总有一些人,被遗留在城市的边缘。再也回不来了。
那不是他们的错,也不是世界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
因为就连肖桓也无法断言,眼前这个正经八百的有为青年,和当年那个燃烧青春、燃烧热情,在舞台上挥洒着生命的男孩,究竟哪一个比较美丽。
“对了,女王……就是以前习齐的老师虞诚,要我代他向他问个好。”
坐上那台看起来快断气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