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面吧,要凉了。”
若说就此无缘三百两,他不甘心,总要再想想办法。
东家的声音响起:“你最近很缺钱吗?”
程千仞回头:“最近还好。明年初春有要用钱的地方……”
却见东家突然抬眼看向店门外,神色微变,长眉蹙起。
程千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空荡荡黑qq,只有门前纸灯笼被春风吹起。
分明一切如常,他却无端觉得心悸。
两息之后,一团黑影临近门口。又很快全然暴露在灯光下,程千仞松了口气——不过是一个人坐在木轮椅上。
轮椅上的人开口:“老板,我想买碗面。”
声音飘散在春风中,清越好听。
顾雪绛背对着门口,还在埋头吃面,闻声只道:“来客人了。”
程千仞起身,想帮那人推轮椅进门。腿脚不便还要出来吃面,也不容易。
此时他若回头看一眼东家的神情,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会动。
轮椅很轻,人也轻,轻而易举就进了门槛。程千仞低头看去,恰好撞上一双黑眸。
灯火通明的店里,客人的容貌被彻底看清。
顾雪绛吃完面,抬眼看来,惊掉了筷子。
程千仞与逐流日日相对,普通美貌很难给他造成冲击。
但这个人不同。
素白的衣袍,柔顺的黑发,肤色瓷白,薄唇殷红,眉淡而远,几种简单的色彩,美得惊心动魄。
若说逐流之美,是天工造物的恩赐,美而不妖。
此人便恰好相反,眼角眉梢都带着邪气,令人心神摇曳。
程千仞先回过神,轻咳一声,惊醒顾雪绛。一边推着轮椅将人安置在另一张桌子边。
“鸡汤馄饨、阳春面、酸汤面,吃点什么?”
客人笑了。
24、寻仇
“这么晚了,还剩什么吃什么吧。”
程千仞看向东家。
东家没有去后厨的意思,依然稳稳瘫着,眼帘低垂:“这么晚了,不吃面的人就走吧。”
这话有点蹊跷,像是在赶程千仞和顾雪绛出门,店里气氛陡然僵化。
程千仞此时离客人最近,目光落在他白皙如玉的双手,不染尘埃的衣摆上,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一个没有仆从服侍,需要自己推轮椅行夜路的人,手掌和衣角会如此干净?
他不动声色地给了顾雪绛一个眼神。
两人对视,明白了彼此的猜测——坐在轮椅上、看似柔弱的客人,极可能是位大修行者。
在东境摸爬滚打,无数次生死边缘,程千仞对危险降临的预警,虽不如五感敏锐的修行者,也远超普通人。
店小,他那把靠在墙边的旧剑,只离他三步远。
他快走三步拾起剑。突然明白为什么东家让他带剑出门,手里有件趁手的家伙,总能安心许多。
客人却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准确的说,看了他手中的剑。
ж鸶械降男募拢甚至远胜雨夜直面凛霜剑的威压。
顾雪绛依然坐着,面前是凉透的面汤。
根据以往与修行者的对峙经验,在情况不明与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任何贸然行动,都可能会激怒对方。
空气近乎凝滞,可是东家无动于衷。
直到客人开口,轻轻的说:“师兄,十六年不见,你过得怎么样?都说南央水土养人,想来是比山上好的。”
顾雪绛听见‘师兄’二字,松了口气。
“原来是认识的啊。”他站起身,想拉程千仞一起出门,“那你们聊,我俩先走了。”
客人笑意愈深,面露怀念之色,声音依然很轻,却带了冷意:“当然认识。杀师之仇,生不敢忘啊。”
顾雪绛僵在原地。
十六年、山上、师兄弟、杀师之仇……无数零碎线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迅速连成一条线,豁然开朗。
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