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似乎不堪回首,但还是说道:“我刚开始,就像你现在一样,一点也没有发现我居然死了!”
天空的星星似乎压得更低了,几乎拉近了地面,那些水鬼也在黑暗的湖水里更加伸长聊脖子,好像也非常好奇。
周围变得更加安静了,万物屏息静气,似乎都在偷听。
那个斗笠继续说道:“我刚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一趟出差,去昆明打篮球,奥,忘记告诉你了,我是打篮球的。”
我这回也安静了下来,说道:“难怪你有这么高这么大。”
他笑了笑,这是我估计的,因为我看不见他,只能听见他说话:
“两米五过一点,参加了美国nba选秀,但结果不咋的,就又回国来了。”
他有点尴尬,继续说道:“我最后记得自己住在一个旅馆,有好多队友,但后来好像是有一个队友喊了一声,起火了!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听得有点毛骨悚然,因为按照我最后的记忆,我当然说的是那些正常的和合乎逻辑的记忆,自己是在深圳航班上,而且只记得是空姐们让我写下遗书,然后一切就像磁带一样断掉了。
“后来,”那张斗笠又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我好想突然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陌生又极其不合乎逻辑的世界,但又一点不让我惊讶或者质疑的世界。”
我急忙说道:“停停停!你是不是坐上了一辆车?发往二龙山的车?”
那个斗笠点了点,似乎同意我的说法,然后继续讲道:“那是后来的事情,我刚开始以为我们在客场大获全胜,以一百二十一比八十的比分赢了广东队,你知道的,我们甘肃队是从来没有赢过广东队的。”
“我没有听过有个甘肃队?”我问他道。
“这是后来成立的,前几年刚刚成立的,由金川镍都赞助的一支球队。我们赢了,大家当然都很高兴,教练当即请示了球队老板,老板当然也没有理由推脱,答应让我们回来的时候,顺道去川东的二龙山旅游旅游。”
那个斗笠开始好像不高兴了,他有点激动地大声说道:
“虽然二龙山是全世界有名的恐怖迷城旅游区,但上了那辆破车之后,我居然发现,只有三个队友跟我在一起,其他的人都没有来!”
我立刻问道:“那个车上是不是有几个老老农民?”
“还有一个讨厌的阿婆和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孩子。在司机被电死之后,我们差点跟那些老农民打起来!”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斗笠,不,这个两米五的篮球运动员怎么与我的遭遇一模一样呢?
我感觉到自己可能是有点崩溃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那张斗笠又说道:“后来,哎,反正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我的两个队友在夜游二龙山的时候,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给抓走了,他们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二龙山旅游局的,说我们没有购票就进山,说是要判刑的!”
“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害怕极了,就躲在湖水的这里,像个贼一样不敢出去。”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我一直在这个鬼地方徘徊了足足有三年半的时间,才发现了这里的而一些秘密。”
我大吃一惊,问道:“三年半?不会吧?”
他平静地答道:“反正是二龙山上的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草也是一样,干枯了几回,就这样来了三茬子,你算是几年?”
呆在这个鬼地方还不到一个礼拜,我就有点招架不住了,精神就有点处于崩溃的边缘,可想而知,三年啊?这位可怜的篮球运动员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后来,我几乎不敢出山了,因为我发现这里的农民,常常在二龙山旅游区设下陷阱,扑捉过往的游客,然后把他们一一杀死,骨头就埋在黑山口的后面!肉都送到一个叫胡吃什么的酒店里了。”
“胡吃海喝酒店!”我说道。
“对!就这个酒店,就在兰宁县城的东面,我感觉它们一定是在做人肉生意。”
我一定也不意外,因为我也领教过这些家伙的手段,杀死一些游客,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吃掉他们的肉,更加算不了什么。
“有一回,我偷偷地跑到了县城里,居然发现兰宁县竟然就是一座鬼城!”
“这个鬼城里没有几个人,全是些恶鬼,我打算去报案,就被一个叫马所长的人给带了去,然后把我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不给吃不给喝,一直关了十几天,想要饿死我。”
“马所长,就是那个大胖子?”我吃惊地问道。
“对!就是那个死胖子。等到他将我投进劳改中心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也居然是一个鬼!”
……
我感觉有点招架不住了,因为我已经预感到,那个我至今打死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我其实已经死了!我现在就是一个鬼!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死了的鬼!
但这个事实正在一点一点地向我张开贴近,就像无数个饥饿的大嘴巴一样,要将活着的我活活吃下去。
你可能不知道这种谜底将要解开时的感觉,恐惧现在根本算不了什么,绝望和愤怒也不算什么,痛苦悲伤,反正是一切糟糕透了的坏感觉一起袭来,但此刻占据我心头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如果这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