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枳蹲下,想仔细看看这位落难的入侵者,哪知这家伙却怕生得很,滋溜一下往反方向钻。
凄惨的是,它没找到任何角落可躲,只得低微地叫着,近乎乏力地在尘灰堆儿里刨着四只没什么力气的小爪子,皮毛蹭得更脏了,徒劳一如在悬崖上挣扎的断臂者。
毕竟是自家地盘,把它这么搁这儿不管,总归不像话。李枳立刻捉住了它,就着后脖提溜起来,才发觉这只比一条羊肋排还轻许多的小猫居然断了条腿,肚子上也有伤,口鼻上蒙着类似呕吐物的东西,眼睛也化着脓,睁不开。侧耳听听它的呼吸,也是孱弱的、堵塞的,没什么劲儿。
你也太惨了吧,比我还惨,李枳瞪大眼睛,就着那条一折就断的小脊背稍微抚了抚,要是我救你,你能活吗?
正这么想着,地下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门把手撞在墙上,“梆”的一声。黄煜斐定在门口,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
李枳一愣,差点把手里的猫给丢下去,感觉自己被突袭了,脑子嗡嗡,马上就要缴械,他试探道:“哥?今天早下班?”
“公司没事了,”黄煜斐也愣愣的,像是终于适应光线,把他看清了似的,捏了捏鼻梁,“不关燃气灶就出门,很危险。”
“我给忘了,最近脑子不好使……”李枳拎着小猫走近他,踩了满球鞋的灰,“怎么喘这么狠,快过来,看我捡了个啥。”
“我跑来的,我找不到你……”黄煜斐扶着门框,不肯往里进,“去物业楼调了监控。”
“就这一小会儿,”李枳有点诧异,“我就是刚刚知道咱家还有这么大一个地下室,琢磨着别浪费了。”
“这个,掉在办公室了,”黄煜斐对地下室不置一词,只是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李枳的那只手机,两指夹着递过来,“以后一定要记得带啊,我会担心。”
李枳把不停扑腾的虚弱小猫抱进怀里,走到他跟前两步远处:“哈哈,一定要时时刻刻知道我在哪儿吗。”
黄煜斐脸色发白,却笑:“嗯,有时候甚至在想,把小橘关起来养着会不会更稳妥一点。”
李枳也笑:“说不定吧。我以后不乱丢手机了。”
顿了顿,他拍了两下这病猫乱毛上的灰,想让它稍微显得好些,然后举起它,让那张算不上好看的三角猫脸正对着黄煜斐,问道:“天气越来越冷了,咱能不能先把它关起来养着?太可怜了,没人管它会死的。”
黄煜斐立刻道:“不能。”他紧盯着李枳,根本不看这猫一眼。
李枳垂下眼,看着小猫肚皮上长长一道烂掉的伤口:“为什么?就养一个冬天,天暖和了就让它回归自然尽情生崽儿。”
黄煜斐则道:“小橘,我们上去吧。”
说这话时他语气斩钉截铁,声音却有些无力。他的脸是惨白的,眼睛幽幽地敛着光,额头上也冒出了些虚汗,工作时一丝不苟梳上去的刘海,此时也散下去几缕。呼吸不见平缓,哪怕解松了领带,仍然像是被勒得难受。
他不动地方,死死扶着门框,手背显出青筋。可那神情,却又像是拼命想往这屋里进,进到李枳身边的样子。
李枳方才脑子一直很乱,一看见黄煜斐,他就开始说乱话,干乱事,可他这时终于看出些异样,“哥你怎么了?”他把猫随地放下,也不顾拍掉身上的灰,抱住黄煜斐道,“不养了,好了,不养它了。”
黑猫被吓得半死,哆哆嗦嗦地,一下子窜跑了,躲进暗处,黄煜斐则尽全力抱住李枳,箍得人身上心尖儿都是一紧。他哑声道:“回家吧,不要再来这里了。”
电梯里,黄煜斐捉着李枳的手腕,平静地解释了刚才的情况。
“妈妈就是在地下车库死的,那种有铁皮卷门的单间,里面非常暗,挡在一个斜坡下面,地势比别处低很多,算是地下吧。”
李枳呆呆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我以后不去了……”
“我觉得自己确实非常神经质,心理阴影什么的,太幼稚太脆弱了,到这个年龄还是毫无进步,”黄煜斐单手拧着钥匙,另一只手,仍然抓着李枳,“但是,对地下的空间,我就是很难适应起来,会极其容易焦虑。车库,地下室,地下商场……都不行。住房和办公室也都选顶楼。现在能够坐地铁,是小橘教会我的。你一直陪着我坐。”
sd。李枳忽地想起那个八月的雨夜,黄煜斐出了祠堂,冒着台风,风尘仆仆跨过几千公里,他过来找他。那夜里有大雨雷暴,也有地铁,可黄煜斐撑着把黑伞,独自经历一遍,只为找到自己。又想起那夜的眼泪,以及闪电下冒出泪水的漆黑双目,心中钝钝地疼,刚被黄煜斐拉着领进屋子,他忽然就哭了。
太多情绪在他心口上冲涌,马上就要爆掉。他非常累,险些坦白一切,承认一切,几乎就要跪下,只得靠在鞋柜上,罚站一样背着手,深低着头,不敢再看身前的人,哪怕一眼。
“怎么了?”黄煜斐也有点慌了,上来搂他,帮他刮掉眼泪,“这么想养那只小猫吗?”
“没有,”李枳抽噎着,“我去做饭。都炖糊了吧。”
黄煜斐定了定神,拉住他,在沙发上坐好,再揽进怀里柔声道:“别哭啦,我要坦白,我确实不喜欢养小动物,也没有什么爱心。”
“嗯,不养了,随它去了。”
“小橘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养吗?”黄煜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