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苏幕楌便差花公公过来了一趟,带了些棉被及日常所用之物。并两个供使唤的小宫女,又带话称:静妃的事,会给她一个交待。
直到花公公走后,苏昭颜这才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啊,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同子棽一起长大,还没见他对那个女子这么上心过。”
叶媚生不置可否,转身坐到了床上:“他就是典型的那种给你一巴掌后,又关心的问你疼不疼的人。”
“子棽有时候是冲动了一些。”苏昭颜也跟着坐到了旁边。“他易怒。脾气暴躁,但有时候又很孩子气,显得别扭,但这都是他成长环境使然的。”
叶媚生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这些话花公公已经跟自己讲过一遍了。
苏昭颜长叹一声,再次开口,已经是一副讲故事的口吻了。
“记得小时候。母妃刚离宫的那一年,我天天坐在门槛上哭。子棽一声不响地跑过来,送了我一只笛子。你知道的,小孩子对这种能发出声音的东西特别感兴趣。我拿到笛子便不停地吹。一个人的时候吹,想母妃的时候吹,想哭的时候也吹,还自认为吹的是天簌之音。”说到这里,笑了一笑,似乎是在笑自己那时候的傻。
叶媚生也有些忍俊不禁,小孩子的确就是这样。
“有一日,经常来太后殿找子棽玩的太子殿下实在忍不住了,大声指责我吹得有多难听。我那时候脾气也挺倔的。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一边哭一边示威地拿笛子使劲对着他吹。最后,吹得太子忍无可忍,一把夺过我的笛子,跑了,我就坐在门槛上哇哇大哭。”
讲到这里,苏昭颜又特地转过头问叶媚生:“你知道子棽知道后怎么做的?”呆土每扛。
“怎么做的?跑过去找太子打架?”叶媚生全凭直觉,几岁的小孩子,难道还能讲理不成?
苏昭颜哈哈大笑:“看来,你还挺了解他的嘛,不过,你只讲对了一半。他的确是二话不说就跑去皇后殿,找太子大打了一架。别看他那时候人小,打架倒是挺厉害的,比他大上两岁的太子都不是他的对手,打完,还死死拽着太子的衣袖不肯松,可就是不说一句话。最后闹到了父皇那里,罚他们俩人跪在了上书房。又问他们为何打架,还要子棽松手,子棽既不回答,也不松手。脾气倔得跟牛一样。后来我知道了,赶紧跑了过去,说子棽是为了我来讨回笛子的,岂料太子殿下当初夺回笛子后,当下便折成了两断。子棽看着那断成两截的笛子,气不过,拿起书桌上的墨汁,泼了太子一身。”
叶媚生听完,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他小时候这么倔,就不怕先皇责罚?”
“子棽虽然脾气倔,但并不会无故去淘气。父皇是非分明,又怜我们没有母妃管教,只要不太过火,一般都是争只眼闭只眼。”说到这里,似又有些感慨。“其实,这都只是小事,大多数时候,我们的日子并不好过。那时候,母妃刚出宫,太后基本又不管我们俩的事。奴才们个个都是势利眼,常常连饭都吃不饱,我那时候胆子小,饿了就只会哭,还是子棽天天晚上跑去御膳房给我偷吃的。”
这话苏幕楌曾经也对她提过,不过,他的版本是:“不是说你经常去御膳房偷东西给他吃吗?”
“子棽告诉你的?”苏昭颜一副了然的神情。“他就是这样,记性不大好,小时候的事大多记得颠三倒四的,还自认为是对的。我那时候也只在他生病的时候去偷过一两次,多数都是他在照顾我。别看我是姐姐,从小到大基本都是他在罩着我。就算是我成婚没多久,与驸马闹翻,也是他在父皇面前替我说话。”
叶媚生没有答话,她以前就说过他的记忆有些奇葩,该记住的一样没记住,不该记住的反而记得清楚。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子棽一直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只要是他在乎的,想要的,都会全心全意对待,包括我,包括母妃,包括父皇,现在,也包括你。”顿了顿,转头看着叶媚生,脸上一派郑重。“小叶子,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你是第一个让他有所改变的人。”
“改变?他改了什么?”叶媚生已经坐到了桌前,一副听故事的口吻。听到这里,不由得疑惑。
“你没见过他刚继位那一阵,内忧外患,太子又消失了。他整日在怡和殿发脾气,御前伺候的人赶走一披又一披,个个都是提着脑袋做事。”
叶媚生想起自己刚刚见到他时,对他那种莫明的恐惧感,好几次惹得他大发脾气时差点把自己给陷死,最近,还是自出宫后,他似乎真的变了不少……
苏昭颜又继续道:“两个人相处,总免不了一些磕磕绊绊的,且,以子棽这样的脾气,他都肯低下头跟你说会给你一个交待,说明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叶媚生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夜色,想到昨晚他替自己上药的场景。在心内叹息一声:“我知道,其实我说让他放我出宫,也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
“那就好,你暂且在静竹轩住下吧,这里是六王爷的旧院,闲杂人等是进不来的。等静妃一事查出来后,你再回怡和殿也不迟。”
苏昭颜又讲了一些关于苏幕楌小时候的事,大多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糗事,听得叶媚生哈哈大笑。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苏幕楌,从少年到青年,再到初登地位的残暴,然后慢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