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么?”
卢嵇忽然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点大胆的猜测,好似抓不住头绪。
“我曾听人说田忠是个爱倒戈的贪生怕死之徒,你三个旅在下头,他怎么会做这样冒险的事呢?”
贪生怕死……倒戈之徒……
卢嵇忽然撞了桌角一下,凉茶撒了一桌,他神色陡然变了:“倒戈……冯继山……不、不可能……”
卢嵇觉得这个猜想或许太多疑了些,可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惊道:“快,快去找人,把眠眠叫回来!把她叫回来——”
☆、第93章
江水眠在靠着山沟侧面的草丛里匍匐着往前蹭了蹭, 她快到山脚下的时候, 才撞见了黑夜之中第一排缓缓上山的士兵。
卢嵇曾经说过在华北, 很多地方的兵都不成样子。江水眠以前没有见过什么兵,这次算是见着了。约莫有三分之一的人连帽子都没带,裤腰带歪斜的挂着,有的上衣长了有的裤子短了, 甚至好几个人前襟扣子都是敞开着,手里拿着样式各不同的枪, 说是上山打仗, 更像是被逼着上刑场似的不情愿。
她匍匐在草丛中, 甚至没有人会警戒的往周围翻一翻, 更别提发现她了。江水眠一边缓缓往山下移动,那些兵好几次就从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经过。甚至有些人手里就拿着火把也不四处查看,江水眠一边往山下溜,一边觉得有些诧异。上山的人数绝不少于三千人, 且不说这些人出临城肯定要开军车, 很难不惊动山下隶属卢嵇的那三个旅。
江水眠在山脚下回头望去,纵然有植被,山坡上点起的一些火把, 也不可谓不显眼。
那为什么山脚下那三个旅还未动身?
卢嵇之所以敢上山, 就是因为这三个旅的兵,田忠的能力根本无法阻挡。冯继山带兵就算是还有些本事,因为这一两年徐金昆很信任他,就把自己手底下的兵和冯继山的兵混编了, 徐金昆手底下的势力几乎都是精英,一下子就把冯继山的兵的水平提升了一大截。别说田忠,就是直系以外哪支队伍都无法抵抗。
田忠这样根本都不算偷袭,就算是那三个旅的队伍晚上来一些,田忠被逼近山沟里也是死的命。他怎么这么胆大……
江水眠心里也忍不住有疑惑。
这种疑惑在江水眠下山后,看见三个旅几千人还稳稳扎营在山下的时候,愈发加深了。她几次确认,从扎营地的军用帐篷外,明显能看到山上的火光,而且卢嵇有意让这支队伍扎在靠近路口处,可以说是田忠的兵是开着车从他们眼前过去的!
江水眠越想越不对劲。
若是说南方政府、皖系和直系有暗自联手,那他们的势力可能就要隐隐压过徐金昆了。在这样的境况下,直系当中最先倒戈的人,绝对是冯继山。
他太“识时务”,从民国成立到如今短短十一年,他已经倒戈三次。
周梓玉就是因为忠心耿耿,所以才最厌恶冯继山这样的人,几次与他发生冲突。当然徐金昆信任冯继山也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就是冯继山会永远倒向强者,而徐金昆也有自认为是中国如今的最强者。
却不知道这些境况刚悄悄做了转变,而冯继山敏锐的嗅到了这种转变,已经选择了第四次倒戈?
卢嵇安心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冯继山派的是卢嵇当年手底下的一个旅长蓝野过来领兵的。但这年头,谁又能知道他曾经信任的人会不会选择别的路?
如果冯继山倒戈,那徐金昆就真可谓岌岌可危了,往后说不定要出多大的变故呢……
但江水眠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个。她目前必须要面对的是——如果冯继山倒戈,这些人默许田忠上山,也就没人会帮卢嵇,他就算逃出来,一路怎么回天津都是个问题!
江水眠就在临城那残存的大半城墙外,听着外头扎营地里发电机的轰轰作响,急的额上冒出涔涔的汗来。她其实没有什么办法,除非试一试,在这个大家都想活下去的年头,如果把枪架在这三个旅的参谋长的脖子上,他会不会为了活命,让人上山救卢嵇。
江水眠知道这样很冒险,但有山上一撮敌友未定的土匪,有山坡上田忠三千的队伍,还有在山下隔岸观火的三个旅。卢嵇所有的底牌都被人一张张抽走,在涉及几大派系几十个军阀的暗流涌动中,八面玲珑如他也不能让自己屹立于不败之地。
江水眠怎么样都想试一下,搏一把。
其实在这种现代部队的扎营地中,找到主营其实并不难。毕竟大多数的军官都不愿意再过苦日子了,自己住的地方都会好很多。他们的主营就更明显了,毕竟临时搭建的铁板房子也就那么一间大的。
这种铁房子远处看着就像是一个方方的巨大铁盒。它其实是一战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