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家虽称不上温馨, 但令她觉得踏实。
怀着强烈的希冀,傅瑶慢慢睁开眼皮。
她对上的却是元祯焦急的目光,“阿瑶,你醒了。”
原来还是在宫里。
两行眼泪渐渐下来,傅瑶颤颤巍巍的抓住元祯的手,“殿下,孩子呢?”
一种强烈的恐惧攫取了她的心神。
既然她还是那个怀着身孕的傅瑶,她腹中的骨肉……傅瑶紧张地看去,想掀起棉被一探究竟。
元祯忙安抚地拉住她,“你放心,孩子没事。太医说多亏救得及时,你只是呛了点水,并无大碍。”
原来秋竹赶到勤政殿时,元祯恰从里头出来,来不及细问就速速跟她来到岸边,将人救起。
傅瑶松了一口气。若按宫斗剧里演的那样,恐怕她已经早产,甚至难产。还好现实没那么残酷。
也多亏她勤于走动,这具身子才强健了些。
元祯握着她的手嗔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就算看到元禧落水,也不该不顾自己的身子去救,若真出什么意外,谁担得起这个责?”
傅瑶脸上一僵。
敢情元祯以为她是为救元禧才落水的。不,不止元祯,恐怕所有人都这么想。旁人又不知有人暗地捣鬼,落水的就只有他们两个——总不可能是那位顽劣的王世子主动救她。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傅瑶勉强一笑,“郡王世子情况如何?”
元祯叹道:“他溺水的时候久些,现在仍昏迷着,不过太医已将腹中积水控出来了,说需要一段时间休养,总之于性命无碍。”
这样看来,那人的算计竟样样落空了,傅瑶暗道。她真是福大命大。
元祯在她额上亲了一口,起身道:“孤去看着她们煎药,也好放心些。”
傅瑶点了点头,“殿下安心去吧。”
元祯去后又是秋竹进来,她将一个烧得暖烘烘的手炉塞到傅瑶怀中,“那湖水甚是冰冷,良娣别着了寒气。”
“良娣您不是远远看着就好么,怎么自己跳下去救人了?那诚郡王世子跟咱们又没有多大交情。”秋竹语声似有不满。
傅瑶凝眸看着她,“连你也相信我在救人?”
“不是么?”秋竹纳闷。
“当然不是,我是被人推下水的。”傅瑶冷冷吐露。
现在她看得很清楚了,那人原来还留有后路。她正奇怪,元禧虽然顽皮,不见得真有人要他的性命,现在看来则是有两层用意:一是将她引到湖边,好趁机动手;二来,无论此事结果如何,众人都会以为她是为救人而献身,就算她活转来,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自然也不好追查下去。
傅瑶将这番推断说出,秋竹不由大惊,“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任由此人逍遥法外?”
说出真相显然是不恰当的,她现在安然无恙,元禧可正在受罪呢。若叫众人得知,难免有袖手旁观之嫌,诚郡王妃没准也会恨上她。
傅瑶沉思片刻,悠悠说道:“好在,就算刨去我这桩事,诱杀王世子的罪名也不轻呢。”
敢谋害她的人,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三日之后,傅瑶休养得差不多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元禧。
元禧被安置在椒房殿的偏殿,醒是醒了,依旧下不来床。
诚郡王妃正在床边看护儿子——儿子当然比婆婆重要多了,常贵太妃那边现在只有几名侍女照顾。
郡王妃一见到她,立刻淌眼抹泪起来,用手绢拭着眼眶,泣涕不能成声,“傅良娣……”
傅瑶柔声劝道:“王妃不必伤心,好在世子并无性命之忧,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您以后的指望大着呢。”
郡王妃感激地抬起眼帘。
傅瑶向床上望了一眼,同其母说道:“王妃,我想单独同世子说说话,不知可以么?”
王妃惊奇地看着她。
“您放心,我只是想澄清一下从前的误会,并不为别的。”傅瑶含笑说道。
她救了元禧的性命,这点要求自然得答应。郡王妃点了点头,“好。”便扶着侍女,带上门出去。
傅瑶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被窝里露出的小脑袋。元禧故意把头对着墙壁,用手掌捂着脸,似乎不好意思与她会面。
这臭小子还知道羞愧。
傅瑶故意说道:“郡王世子这是打哪儿学来的礼数啊?对待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的态度么?”
元禧霍的坐起,两只鼓鼓的眼睛瞪着她,傅瑶本以为他要顶嘴,谁想片刻之后,元禧竟垂下头,小声说道:“多谢傅良娣……救命之恩。”
苍白的小脸上还冒出了两朵红云。
原来这小子也不是那么可恶。傅瑶爽性大度起来,豁朗说道:“好啦好啦,我也懒得要你一个小孩子承情。以后你须记着,别自涉险境,累得旁人为你操心就是了。”
元禧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依旧垂眸说道:“……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