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您意下如何。”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所有人望向一位始终不做声的男子,请他定夺,那男子语气漠然:“齐国已灭,留下一个王爷,不成气候。太子有心任用有能之士,作臣子的深以为荣。”
“丞相的意思,是顺着太子?”
丞相抬眼道:“你难道要逆反不成?”
“卑职不敢。”
之后便再无异议。
这时,一位年轻的臣子进谏:“丞相,还有一事,西域圣火教近日气焰嚣张,频繁骚扰我朝边境百姓,蛊惑他们献身炼人,以求长生不老,起死回生。”
丞相的眼中一闪而过不明的光芒:“朝廷向来不问江湖事。”
“可这关乎我朝子民。”
“要我重复一遍?”丞相道。
“卑职不敢。”
天牢。
素衣丞相沿台阶缓缓而下,径直走向天牢最深处。
他看了一眼,牢房外的锁牌,发出一声轻笑。
牢里,响起链条晃动的声音,那声音极为刺耳清脆又绵长,如同是锁链发出的诡异笑声。
宫里一场前所未有的欢宴,竟是为了庆祝前朝的王爷任今朝大司马。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席上中央一位男子畅饮起来。
正是时,一人拍手,走上来一群年轻貌美的少年,个个风姿窈窕,不似男貌。
“将军好男风。不知可有中意?”一人陪坐于旁。
“中意!我被关了十五年,什么不中意。”男子不甚在意,眼睛直盯着其中一位眼眸哀婉的男子。
“哪里哪里,您已是将上京三楼都是看遍的人物,恐怕只有花魁名伶才入得了您的眼。”一人奉承道
席间有人应和道:“将军请看,那中间的二人,一人名叫妙平,另一人名叫小散,都是当今一绝。”
“这小散尚可,但哪里比得上当年冠绝天下的关荣,言荣两人。”
“可惜未曾亲眼瞧见过,不知是何种模样”
席上的男子幽幽道:“关荣我倒有些印象,那言荣,不记得了。”
席下一人道:“论起姿色才情来,还是关荣略胜一筹。”
“可惜关荣早已从良。找不到人了。”
“那言荣何在?”
“这就不得而知了……听说他病死了。也有人说他被人抓走练成人蛊了。”
“倒是可怜……”
“……二位大人还是不要提那个名字了。”席上的男子忽然叹了一声,迅然出手,将一象著擦着一人的人脸直插入身后的梁柱之上,陷入柱身,露得半截。
众人皆惊,欢宴霎时寂静。
席上的男子,神情晦暗不明,道:“不知为何,这名字令本王心烦。”
“嗯?曲儿怎么停了?”男子将一夜光杯凑到嘴边,见席下无人动作,道:“诸位大人喝啊!”
片刻静默,一人率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哈——”
“喝——”
“喝——”
丝竹续接上弦,一场欢宴,不眠不休。
素衣丞相早早离席,独站角楼之上。
“裴方静,混得不错啊,丞相?”谢殷虓不知如何寻到了这里,他见此人独自赏月,便有心来打扰。
“恭贺王爷。”裴方静淡淡道。
谢殷虓玩味一笑:“你倒是能通天,居然真把我放出来了。”他一顿:“你可知把我放出了,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不介意。”素衣丞相面无惧色。
谢殷虓从前就看不惯他这一副嘴脸,便道:“我以前是看你不顺眼,如今是股没来由的恨……好像是你把我毁了一样……”
素衣丞相凝视着远处,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等什么人:“遗忘是好事,不像濮阳桀,他对起死回生的执拗几近疯狂……”
“嗯?为何?”谢殷虓不知何意。
素衣丞相未想作任何解释,只是道:“既然出来了,就别放过这里任何一个人。”
“放心,太子殿下在我的掌控之内。”谢殷虓张扬着阴鸷之气。他瞥向那个一直淡然自若到令他抓狂的人:“倒是你,到底是哪头的细作,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裴方静收回遥远的视线,与谢殷虓短暂的一个对视:“我从来只属于一个人。”
转身便要离开。
“言荣……”谢殷虓念出口。
转身的人一顿。
谢殷虓没有注意,他兀自缓缓道:“言荣这个名字使我心烦,但我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念上几遍。像抹了蜜的刀子,我让他一遍遍割我,我才能尝到一点点甜头。”
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某一个人听。
明月的另一边。
“荣儿马上就好了。我马上便来救你。”
“荣儿等等,千万不要跑,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荣儿不要哭……他们都死了。”
药殿内,一人笑得十分明媚,却丝毫感受不到笑意。他的面前,是一具站立的人蛊,人蛊垂着头,浑身青紫的颜色已证明这不过是一具死尸。
那人握着毛刷,蘸起与肌肤相近的颜色,往人蛊上那一片片的尸斑上涂抹,他每天都要陪人蛊说话,每天会为它梳洗挽髻,会为它穿上锦衣华服,会喂它喝药汤,会亲昵地抱着它,久久地。
药殿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新来的侍女惶惶不安,站在殿门口,端着一碗浑腥的药汤颤颤发抖。
一旁的姐姐用手肘推搡了她一下:“快进去。”
“姐姐……我怕。”
“教主时常这样,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