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离恨天上,刮起了一股看不见的妖风。
元婴四处游荡,经过高耸的石台,石台便被劈成两半;穿过庭院,百花纷纷凋谢,粗壮的树干上,被割出一道道狰狞的伤痕;越过西偏殿,枯黄腐烂的树叶漫天飞舞,望过去一片萧条。
每个室外都绕了一遍之后,元婴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挨着找,把离恨天搅得天翻地覆,不像是在宣泄着千年来沉寂的怒气,更像是一个幼儿在满场捣乱撒野,如果此刻的元婴化成生灵,一定可以听到它爽快愉悦的笑声传遍十重天宫。
元婴闹累了,步调渐渐慢了下来,这间屋子看看,那间屋子瞧瞧,不长记性似的,没一会儿又绕回了原来的屋子去瞧,一点也不着急,只管来来回回得看。
在离恨天君身体里千年,这枯燥乏味的日子一过就过了千年,它天天都在睡觉休养生息,偶尔醒过来看一眼,都是些一成不变没意思的景色,害得它后来都懒得醒过来闹腾了。
虽然它是天地之尊,也是会心累的……
这一会儿,元婴不想瞎摸瞎撞了,将力量蔓延到离恨天上各个角落,很快就锁定了锦乱所在的屋子,往那个方位飘去。
要问它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招?它是老大它说了算,想怎么着就这么着,六界的这群渣渣们管得着?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就目前而言,元婴还无法准确地判断出锦乱是不是就是它的第二个容器,但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从锦乱身上传过来的异样的气息,这股气息,就跟千年前它还寄宿在绯瑟身上,凤图第一次出现在绯瑟面前时,感觉无比雷同。
离锦乱的屋子越近,元婴的感觉就更加强烈,只要到那容器的面前,提取一点她的法力,元婴就可以知道锦乱是不是它的容器。
然而,元婴无形的身体从门缝里挤进房间,锦乱就安详地睡在不远处的床上,就在元婴一点点朝锦乱靠近的时候,锦乱脖子里的生离石忽然发出橙红色的光芒。
另一侧的凤图忽而睁开双眸,运起全身的法力往丹田处的另一半元神聚集而去。
“孽障,回来。”
脱离而出的元婴本体迅速回流,冲撞向凤图的身体里,几乎要震碎他的魂魄。
凤图闷哼一声,捂住剧痛的丹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床榻上。
咚——咚——咚——
清晨的三声钟响从佛天传来,锦乱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眼睛,下床走出房门,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定睛一瞧,举起的双手就生生僵在了那里。
呃……她没走错地方吧?
锦乱向后转,走回屋子关上屋门,确认屋子是自己的没错,转过身抓住门,深吸了一口气后推门而出,眼睛一点点瞪大,嘴巴一点点张大,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
她更加使劲揉了揉眼睛,摸过柱子上长长的一条条划痕,走到桃花树下,捧起全掉落在地上的花瓣,傻傻地站在光秃秃的树下。
陌桑树掉了一地的叶,原本开得可娇气的药草们也都耷拉着,离恨天上就跟被什么妖魔鬼怪洗劫了一样……
那她小凤凤……知道了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锦乱一跺脚,将一手的桃花瓣捧在心口,往凤图的屋子跑去。
屋门紧闭着,锦乱停在门口,没有手,用脑袋敲了敲门。
“天君,天君醒了么……”
“出事了,你快点出来瞧瞧……”
“外面的花儿都谢光了,你怎么还有心情睡觉呢……”
“天君?”
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锦乱也不管了,将手里的花瓣往后一抛,凑到门上大力地拍起门来。
“小凤凤!起床啦啦啦啦啦——”
“小凤凤你在不在呀,干啥咧呢……”
“小凤凤小凤凤~再不起床你就是猪头大懒鬼!”
“喂喂喂喂喂——”
屋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锦乱纠起眉头,用力推了推门,可不管她怎么使劲,门就是推不开。
又被封住了么……
锦乱不高兴地歪了歪嘴角,转身跑去其他天君常去的地方。
石台,陌桑树下,池边……各种地方都跑了一遍也没找到凤图,锦乱又跑回了屋前。
“小凤凤~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就应我一声呗~小凤凤~~~”
“水来啦——火来啦——大妖怪打上天宫来啦——”
“……”
锦乱泄气地垂下脑袋,一下一下磕着门。
小凤凤不会是受伤了吧,还是说……丢下她一个人跑了?
唔……不要不要不要,不会的!
锦乱连拍加踢带磕,对着屋门一顿猛捶。
屋内,凤图被外面的吵闹惊动,艰难地睁开双眸坐起身,一步步挪动到屋门后,靠在屋门上顺了顺气,才缓缓开口。
“何事。”
“小凤凤!你在呢!我叫了好久你都不理我……”
“若是闲来无事,就多去练习法术,在这里瞎闹腾什么。”
“不是……外面出事了,你快出来看看,那些花儿都谢了,还有树上柱子上地上,都乱成一堆了,可不正常了,你快出来瞧瞧……”
“乱了,收拾了便是,哪来这么多诡论。”
“唔……我一个人收拾么……”
心口又是一阵闷疼,凤图捂住心口,不再和锦乱说话,走回屋内去。
“那好吧……我一个人收拾就一个人收拾……”
锦乱低落地转身要走开去,可老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一想,天君说话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