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影响力皇帝如何不忌惮,皇子如何不觊觎?再加上晏家如今凋零落寞,但凡这一回晏家有所偏向,已经垂垂老矣的皇帝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晏家。而与之相反的,如果晏家仍旧忠君爱国,对于皇帝来说,也是一张底牌,顺便还能给予那些心大的皇子们一个警告。
当然,晏家会不会在这一场无形的交锋中折损,这并不在皇帝的顾虑之中。
等宴擎将这一切都细细说与宴黎听完,后者便更觉得腻味了。她微微偏头躲过了父亲的手,不耐道:“这京城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等冬狩过后咱们还是尽快回边城吧。”
宴擎闻言点点头,神色间仍旧不见多少忧色----有什么好忧虑的呢?有所图所求的人才会入这显而易见的局。可晏家,或者说他还要求什么?他连儿子都没有,唯一的女儿还娶了个姑娘回家,晏家的传承已经能看见尽头了,再多的荣华富贵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有句话叫做无欲则刚,宴擎不求名不求利,谁还能强逼着他站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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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如晏家父女的预料,自从面圣过后,京中的权贵似乎都意识到晏家人回来了。从这一天过后,各家的帖子便塞满了将军府的门房,成摞成摞的往宴擎的书房搬。
宴黎守在炭盆边坐着,抬头看一眼正替父亲诊脉的温梓然,又低头翻了翻桌案上的拜帖。她翻得随意,说话也不避着温梓然:“还真被阿爹说中了,这每日里送拜帖的人可真不少,还都是些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阿爹,咱们一直这么晾着,真的没关系吗?”
宴擎没说话,直到温梓然替他诊完脉才开口,顺便冲着宴黎扔了个白眼过去:“你要想去自然也可以。别怪阿爹没提醒你,京中这些黑心肠的人精可什么都做得出来。栽赃嫁祸,威逼利诱,又或者是……美人计。总能逼着你入局的。”
“谁想去了,阿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宴黎一听那句“美人计”就觉得头皮要炸,她紧张得立刻去看温梓然,结果人家却跟没听见一般,淡定的走到一旁去写新的药方了。
宴黎眼巴巴的盯着温梓然,也不知道温姑娘是真的没在意,还是表面的不动声色。宴擎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的别过了头,这么长时间他也渐渐放平了心态,可每次看见宴黎这模样他都忍不住想捂眼睛----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人,怎么碰见温梓然就这般蠢呢,没看小姑娘今日都忘记医嘱了吗?
宴擎身为过来人,已经看出温梓然有些醋了,可是难得能这么坑闺女一把,他觉得还挺不错,更不会想着去提醒宴黎什么。在这种时候欣赏一下女儿憋屈的小模样,才不枉费自己那一番话。
小小的玩笑了一番,温梓然当然也不会因为宴擎的一句话就真恼了,她给宴擎写好了新的调养方子,还是没忘了医嘱。倒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老生常谈,宴将军如往日一般应下之后,她便又在宴黎身边坐下了。两人肩并肩坐着,她还将身体半靠在了宴黎身上。
少女馨香娇软的身躯倚靠过来,轻微的重量,并不是负累,相反是一种无言的亲昵。
宴黎已经很能领会温梓然那些不动声色的亲近了,原本还带着些许担忧的眉眼瞬间明媚了起来,两人间终使一言不发也带上了一种温馨又暧昧的气息,让人看了简直扎眼。
夫人过世十几年的宴将军就很受不了,哪怕小两口在他面前从未做过什么逾矩的事,他也受不了两人那黏腻的模样。因此很快又将话题转了回去,还是说正事:“如今咱们算是闭门谢客,虽然得罪人,但别人也拿咱们没法子。可再过两日便是冬狩的日子,又有陛下旨意,届时不能再推。”
宴黎心领神会的点头,注意力从温梓然身上收回来,脸色也郑重了些:“阿爹的意思是,这些天积累下来的麻烦,冬狩时恐怕要一起爆发了?”
谁都知道,边关守将不能久离,尤其今冬北地还有雪灾发生。宴擎父女是不可能在京中久留的,若非有皇帝旨意留他们冬狩,恐怕这两人已经包袱款款的又回北疆去了。所以无论是要拉拢还是要陷害,恐怕都会在冬狩那几天中一起发难。
宴擎点点头,再一次在心中嘀咕:这不是也不蠢吗?
宴黎没有注意到亲爹的心里吐槽,她只是扭头看了看身边人,抿了抿唇问道:“那阿爹,冬狩的时候我能带着梓然一起去吗?”
将温梓然从边城带来,宴擎其实也是有拿她挡灾的意思。虽然这样说起来有些不厚道,温梓然因为自身缺陷也很容易被人攻讦,可晏家的媳妇又哪是那么好当的?宴黎的母亲当初可是在逃亡途中生下的她,温梓然要嫁进晏家自然也不能软糯得谁都可以拿捏。
因此宴擎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说道:“自然。有梓然跟在你身边,也不至于真中了别人的美人计。”说完顿了顿,到底还是顾虑着温梓然目盲补了一句:“阿黎,你要娶梓然,阿爹也不拦你。可自己的媳妇,总是要护好的。”
宴黎听后自是郑重其事的点头,她握着温梓然的手保证道:“阿爹放心,我不会让梓然受委屈的。我在一日,定会护梓然周全。”
保证的话语掷地有声,温梓然侧首看了过来,空洞的目光与宴黎相接,似乎带着满满的信赖与动容----她当然相信她,前世无论如何艰难,阿兄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