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余晖,抹在西山头,似是恋恋不舍,而又不得不消失在天幕之上,给清冷的月亮腾出最美的舞台。
一架平凡的马车缓缓行驶在早一点起点点烛光的宅院之间,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的人骑马挡在了这辆马车行驶的路线之上,仿若与这黑夜融为一体。等到马车驶近,黑衣人微微抬手,一只小小的袖剑无声无息的划破空气,与车内的人险险擦身而过,牢牢地定在了马车壁上。
“这是朱悦埋下证据的地方,好好利用,你的前途在你自己手上。”清脆的声音从斗篷中传了出来,却让李念存脊背发凉。
郭舒的声音,李念存绝不会听错,再想到自己刚刚与死亡擦肩而过,李念存更是一惊。郭舒出现在这里,他绝不会认为是郭舒心情好,过来与自己叙旧的,自己的一言一行,竟全被掌控着,他庆幸自己在东宫之时没有一时头脑发热而站错队伍,否则,这箭,就不会是射在车壁上,而是自己的脑袋上了。
李念存定了定心神,伸手拔下袖剑,拿下绑在袖剑上的地图,展开一看,却是冯承县主府的地图,上面还有所标记。李念存更加肯定这件事就是郭舒的阴谋,他收了起来,同时警告自己的车夫不要外传,车夫早就被这样的架势吓傻了,自然赶紧点头称是,并且暗暗发誓今天没发生任何事。
既然小姐想要对付太子,那么她的选择,很大可能就是楚王,而且楚王也频频向郭府示好。但若是选择楚王,她又怎么会放任太子肆意打压楚王一党的人而有一点表示也无,郭府在事情一开始连楚王都是瞒着的,楚王明显是到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这不合常理,小姐没有向楚王示好,那一番心血可就大打折扣了。
可若不是楚王,巡检司是睿王的地盘,这次天牢的事,若非是事先有人通气,睿王又怎能那样快地赶到。只是睿王出身于苏氏世家,这些年陛下从未停止过打压世家,若是让带着世家血脉的皇子登基,那陛下这么多年的心血难免毁于一旦,况且睿王性子太过跳脱,心思根本不在皇位上...
不,睿王若是没有这个心思,又怎会让巡检司强闯天牢,好厉害,竟将所有人瞒了过去,看来...
“小姐,事情怎样了?小姐何必亲自去,叫人去送就是了。”青儿将郭舒身上的斗篷藏好,端了杯茶,问道。
郭舒接过茶杯,却在下一瞬将茶杯捏成了粉末,冷哼道:“李念存低谷之时连卖身这种事都做的出来,那么临阵叛变这种事未必就做不出来,不给他一点提醒,恐怕他连该效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了,你找人盯紧一点,此人能力不错,能屈能伸,万不可让他脱离我们的控制。”
“早已安排了,只是我们还握着他的卖身契,若是他实在不听控制,也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了。”青儿满不在乎地说道。
郭舒重新倒了一杯茶,皱了皱眉,说道:“这茶未免也太苦了,只是若是现在就倒了,也未免可惜了,算了,你拿给墨珍去,她喜欢苦的东西,想必这茶,该合她的胃口。”
青儿看着这茶,知道郭舒暂时还不想毁了李念存这颗棋子,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转移话题,说道:“那边来催了,我们要如何回复?”
郭舒瞟了青儿一眼,说道:“这你还来问我,最近这点事该怎么说怎么说,但是还没现在明面上的事不能说,明白吗?这件事吴昊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再管了,专心京城中的动静就够了,必要时候也培养一下剩下的那三个人,别太累了。”
青儿咬了咬嘴唇,她知道郭舒不喜欢听到那边的消息,可是那边每次拿来的信件,都会问候一声她,可她却从未看过。青儿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许多,却又平静无波,只是低头,默默完成着郭舒交代的事情。
郭舒看着青儿远去的背影,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突然想到树大招风这几个字,北境的战事断断续续持续了几个月,如今以南越大获全胜为结果,而在此次战役中立下显赫战功的大哥和二哥必也会得到大肆封赏。朝中之势已经越发暗流涌动,她不想再把自己推到台面上来,她现在只希望没人知道她的存在才好,但是,现实可能往往不会如愿。
郭舒眯了眯眼睛,还是忍住了,昏黄的灯光下,看书也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郭舒走到院子里,打了几套拳法,大汗淋漓,也耗尽了她的体力,郭舒就这样躺在石板上。
深秋的青石板凉如冰,寒气往并不厚重的衣服里钻,汗水蒸发,更带走了体表的热量,郭舒打了好几个冷颤,可郭舒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仍旧那样躺着。放空一会儿之后,郭舒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也不知往哪个方向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郑氏的院子前面。
郭舒愣了愣,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走进了院内。郑氏的房间里只有两个贴身丫鬟在侍候,剩下的人都已经去休息了,郭舒在门前停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了。
跟之前一样,房间里满是中药味,而且为了防止郑氏着凉,房间里很少通风,南方的秋天并没有多干燥,再加上熬煮的中药,整个房间内又闷又热,让人很不舒服。
郭舒对着两个守夜的侍女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来看看祖母的病情,我叫你们的时候再进来。”
侍女立刻退了下去,并且带上了房门,房间内便只剩并不明亮的蜡烛幽幽照亮着这个房间,郭舒搬了把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