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炉也是个体力活,他年纪大了做不了多久了,要不是看在帮你的活儿要轻松些份儿上,他早就走了,所以,你少瞎想,”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担心我啊!”
“我是担心你,担心你出了事阴魂不散缠着我,”
“你放心,有你在,我才舍不得出事呢,”
“别不要脸啊!”
回到家,舒野进了厨房做了几个家常菜,两人吃完饭,又坐在电脑面前忙工作。舒野翻看着最近的照片,记下一些需要在支架或者姿势上改进的地方,便于下次完善。
正好想到一个案例,死者是个中年男人,开有一家公司,最近用公司抵押贷款导致破产,妻子与其离婚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他气不过上吊自杀了。最后是被对面一栋楼的小孩儿,拿望远镜无意间看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三天了。
最后警方断定这是自杀案件,联系其妻子辨认尸体,她却一口拒绝声称与此人无关,停在医院停尸间几天都无人认领,只好送来火化。来到世上四十载春秋,原本家庭美满、事业有成,最后一个晴天霹雳,落得个死了都没人认领的下场,是上辈子造孽太多遭现世报了,还是人心狠绝世态炎凉了,不得而知!
尸体无人认领,当然不会找舒野拍照,是他中途去找钟离的时候经过火化炉旁看到的。让他映象深刻的不是身上遮不住的褐色尸斑和快要与脖子分离的半掉头颅,而是那条灰红色坑洼不平歪挂在嘴边的舌头。他在想,要是有这样的人要求照相,他要怎么隐藏那个可怖的舌头?
他抬头看见不苟言笑的钟离,伸两个指头敲敲桌子。
“钟离,我今天路过火化炉旁,看见个上吊死亡的中年男人,虽然我没有帮他拍照,但我在想,如果以后遇到类似情况,我要怎么帮他拍照啊,关键是他那舌头,吊在外面,咦哟!”
钟离看了一眼他夸张到扭曲的面部表情,像个滑稽的小丑。
“塞不进去就卷进去,把舌头稍微折叠下放进嘴里就可以,只是嘴巴不能完全闭上,如果要摆姿势,让他平躺在床上,头下放东西垫高,嘴巴会稍微闭起来一些,”
“把舌头卷起来,像这样吗?”
舒野把舌头伸的老长,然后用手愣是把自己的舌头卷进嘴巴里,钟离撇了撇嘴,无奈的点点头。舒野又接着问,
“那化妆呢,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颜色深的很,你怎么遮住的?”
“人都死了,化妆只是为了美化外表,让他看起来尽量保持正常人的样子,要是颜色太深的地方,多涂点遮瑕膏,多擦几层粉,实在盖不住也没办法,家属都不会故意为难你,你干嘛还要为难你自己。”
舒野咂咂嘴,又神秘兮兮的问,
“钟离,你见到这些人,害怕吗?”
“那,刚开始是有些害怕,后来就习惯了!”
钟离说得无所谓样子,从简单的几个字背后散发的寒凉,着实难以掩盖这些年他独自承受了太多常人不能接受的事情。工作在一个灰暗又神圣的地方,痛苦和悲伤时时刻刻在围绕着他,活人最不愿意见到他,而他却很受死神的尊敬,在别人看来,他似乎比死神更令人敬畏!
其实习惯才是最可怕的,人的感官都麻木了,还有什么能刺激他的感情呢!舒野微微抽动嘴角,心底暗自滋长的同情,让舒野忍不住想抱住他,想去勇敢保护这个可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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