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吃饭的没几个人，鬼却不少。看那个鬼嘴细如针，只能喝白水，眼巴巴地看着其他鬼大吃二喝，表情痛苦不堪，悲摧得让人动容。

我叹口气，说：“鬼也有这么惨的……”

“肯定是活着的时候没干好事，变成鬼后就要受到惩罚。”二虎说。

“哎，看那个家伙，浑身蜡黄的，只会东张西望，也不点菜。”欧阳康健指指点点地说。

“那是无食鬼，天天来这，但不知道吃什么，饿得难受。”店掌柜把包子和汤端上了桌。

“这么挑食，那不会随便吃点，吃饱再说。”我说。

“这鬼啊，就是没头脑，偏要吃自己喜欢吃的，可是它就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店掌柜说。

“这么复杂，你说话像绕口令。”可儿说。

这时欧阳康健拿起个包子填嘴里了，嚼了嚼，说：“你们尝尝这包子馅是什么肉做的？”

“我尝尝，大明的包子应该很好吃。”可儿说，“里面是土豆……”

丘登平拿起一个尝了尝，直摇头。

“我的是素馅的包子，好像是荠菜——野菜。”二虎说。

“我的是荤馅，这肉做的不烂，难以下咽。”我说，“大师哥，你怎么不吃？”

“吃——”沙泽拿起个包子，又放下了，又拿起一个，“我喜欢吃素馅的。”

“上帝，太熟悉的味道啦，勾起了我的回忆。这肉我在大海上吃过，是老鼠肉。”格林说。

“什么？”欧阳康健一愣，“掌柜的，这荤馅的是用什么肉做的？”

“这位先生说得不错，是黑毛老鼠肉做的，我们这里的特色风味！”

“呕——”有俩个人立马就吐了。

格林吃的津津有味，说：“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竟然浪费了。”

忽然，从大堂外跑进一个四条腿的鬼，它身体的颜色似黄土，两个白眼珠盯着地，一尺多长的嘴巴像吸盘，如狗一样在桌子下面钻来钻去，吸食呕吐之物。

“呕——”可儿吐了。

格林吐了口吐沫，说：“真恶心！”

旁边一个长得像鲶鱼，浑身粉红的鬼扑到地上，用舌头把痰舔干净。

“呕——”我也吐了。二虎赶紧拍着我的后背，说：“掌柜的，平时也这样吗？”

“要我说，你们都不用打扫卫生了。”格林吃着包子说。

可儿擦擦嘴，喝了口水，拿着茶碗问：“这茶水没问题吧。”

“这可是上等的化香蛾金。”掌柜的说道。

“这是什么？蛾金？蛾金是什么？”格林问。

“就是飞蛾的粑粑。”掌柜看格林是夷人，补充道，“就是飞蛾的大粪。”

“噗——”可儿喷了欧阳康健一脸水，又开始吐了。

“太原始了，呕——”格林忍不住也吐了。

我摇摇头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大丘国也有，挺好喝的。”

“对，我们去大丘国杀怪时就喝过这东西。”二虎见我说漏了嘴，赶紧圆场道。

沙泽看看桌面上，只有汤没喝了，端起来闻了闻，像白面汤，喝了一口，说：“这个还行。”

“孟婆汤……”

“噗——”沙泽没等掌柜的说完，把汤吐了出来。

“误会、误会。你等我把话说完，孟婆汤也不过如此，这汤就是白面汤。”

沙泽说：“这个玩笑开不得，喝了孟婆汤，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汤也不是你想喝就能喝到的。”欧阳康健胃里好受了许多，“上米饭吧。有什么菜吗？”

“小店有爆炒僵尸肉、麻辣猴头、龙虎斗、人参果……客官点什么菜？”

欧阳康健胃里又开始翻滚了，说：“你们杀人——”

“非也，非也。都是那些匪人，把阳间的人带到这里杀死，买给老朽，然后做好卖给鬼吃。”

“人能在这里随便杀人吗？”我问。

“没错，你们在这里要小心的是人，而不是鬼。这里讲的是鬼道，没有人道……”

“在阳间要放提防着人，来到这也要防着人……”我无奈地说道。

“谁让人是万恶之首啊！没坏人，也就没恶鬼。”掌柜问欧阳康健，“对了，客官你点什么菜？”

欧阳康健惊呆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那就来份人参果吧。”

“你确定？”掌柜的问，“这道菜是将腹中鲜活的婴儿取出，放在枸杞、人参和装有调料的锅里文火慢炖，一个时辰后即可出锅了，此乃上等大补之物……”

话没说完，欧阳康健又开始吐了。

格林舒缓了些，说：“你们就没有牛肉、鸡肉吗？”

“你觉得在这种鬼地方，那些牲畜能养吗？是养给人吃，还是养给鬼吃？”掌柜说。

“来份龙虎斗吧。”我摇摇头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好咧，猫肉炖蛇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