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装着的正是自己。抿了抿唇,口中糯糯的糕点甜弥散开来,心头暖暖的,素手轻移在牛皮纸上随意捏了块冲糕,递到佟玖嘴边。
见佟玖眼睛瞬间睁大,嘴唇微张的看着自己,满脸全是受宠若惊的惊吓,济兰将那块冲糕塞进了她的嘴里后,扯着她径直往里走,对姐姐笑了下。
歪头对鼓着腮帮子的佟玖,道“夫君,这就是家姊。”说完将手里捧着的冲糕放到图雅手边的小几上。
“呜呜,咳——。”佟玖赶紧嚼着嘴里的冲糕,咽得急了还被呛了一下,差点一口喷出来,极力隐忍的咳嗽,朝图雅连连点头。
起初,躲在暖阁后面,由于遮挡,图雅并未怎么看清佟玖的模样。刚才,从佟玖捧着点心进门时,便细细在远处暗自端详了好一会儿了。
眼前这个男子,勉强算得上中等身量。一看就是在关外饱经了风沙,红黑的脸庞上蓄着胡须,却也掩不住他眉宇间的那抹与生俱来的清秀和高贵。更掩不住的,是年轻人身上的那股子的生动气息。
图雅端庄的坐好,默默的喝着茶,瞥到佟玖袍子靴子上的泥土,敛眉低目,看不出喜怒。
被点心噎了好一会儿的佟玖,清了清嗓子,有些沙哑很是低沉的对图雅深深一揖,恭敬的道“鹿祈见过阿姊,给阿姊问安了。”
“呵——。”图雅放下手中的茶盏,冷笑了声,道“韩少爷倒还挺认亲的。你轻薄了本宫的妹妹,还敢上京来招摇,你以为她逆来顺受的成了这门亲,本宫也会随着忍气吞声?只当我们富察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么?”
佟玖听人家都自称‘本宫’了,赶紧拱了拱手,认罪道“王妃娘娘,的确是在下酒后失德,做出了那等,那等——。”一时想不出如何说那档子事,求救的看了看济兰。
“姐姐,无论之前如何。现下,我们是夫妻了。”济兰提醒的道。
图雅依旧敛着眉,念道“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佟玖不爱听的拧了眉毛,道“王妃娘娘请放心,在下既已与令妹结发为夫妻,定然要恩爱两不渝。”
图雅佯装欣赏的点点头,道“韩少爷,这同甘共苦不是一味的拿来说嘴的。你可知你的发妻,眼下便要大难临头了!”
说到此,图雅起身,恨恨的道“因着你们在关外私相授受,瓜尔佳氏告她不检。养正堂被停供御药且不论,宗人府的传唤问话的牒子,下来近月余了。明个儿,你就等着官差锁了她去过堂罢!”
佟玖询问的看了看济兰,不辨图雅的这番话有几分的真假。济兰笑了笑,却也看不出其余的意思。
“在下同令妹的婚事,在包头府也是三媒六聘,皆数按着礼法规矩一一操办过的。”说起这些,佟玖挺了挺腰杆,道“当时她虽是寡妇的身份不假,但我朝律哪条哪款规定,寡妇再嫁必须要经得之前亡夫家的同意,否则就算私相授受,要被衙门锁去问话的?”
图雅见他还算有些主意,话锋一转道“本宫听闻,韩少爷好歹也是个探花出身,那想必应该是个达理,要脸面的人。你若但凡还有些气量和担当,就自己到衙门口儿跟关家的人摆出个一二来,别让家妹和富察家因你,满京城的丢人现眼!”
说完,目光在济兰和佟玖之间游走了下,对佟玖道“家妹在本宫这,为你极尽美言。本宫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如她所说般,真心待她好的。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住,就算终日为她翻墙,买再多的点心,你也不配!”
佟玖目视着图雅带着一众的嬷嬷丫鬟出了客厅后,这才看见自己袖口身上还沾着土,手上动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掸着,想着图雅的话,立在那心不在焉。
没待济兰说话,佟玖连连点了几下头,道“她说的对,本就该是你主内,我主外。这件事,我去找关家说。”
“韩鹿祈,这件事与你毫无相干,我自有我的打算。”济兰冷下了脸,警告的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自己的身份。若是你到关家,抑或到了别处捅了什么娄子,别连累了我。否则,你我之间,便再无其他可能。”
佟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之前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济兰,错了错颊骨后,负手在身后握了握拳头,也垮下了脸。
“到京城,既然在我的府上,就要守我的规矩!如果住不惯,大可以带上你的人,滚回江南去!”济兰说完,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正房。
佟玖看着她的背影,腥红的眼睛眯了眯,济兰的态度已然触及了她忍耐的底线。
待济兰和富察姐妹都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佟玖愤然的抓过茶几上的冲糕,握在手里捻成一团,狠狠的掼至地上。
可怜了那刚还被她视为美味佳肴,献宝似的冲糕,顷刻间便遭来了粉身碎骨的噩运,散落一地,万劫不复。
“哥儿,这是怎的了?”佟玖才一进门,虹筱就惊觉出她的神色不对,迎过去小心的问了句。看她不说话,只当是济兰不喜冲糕,宽慰的抚了抚她冰凉的肩头道“沐浴罢,暖和□子,好生解解乏。”
“我乏了,先憩会儿。”佟玖径直走到炕边,自顾自的散了衣裳,扯了条被子蒙头躺了下。
虹筱弯腰为她脱了脚上的被子,前前后后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的推门出去。喊来方才一直跟着佟玖送点心的小厮,问了遍究竟,这才明白,佟玖这是又受了济兰的冷言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