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奕漠然地看着这一幕,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这个男人曾经害她不浅,也曾千方百计地想要除掉她最爱的人,按理说,谷奕应该很恨他,此刻他就要死了,谷奕应当欢呼雀跃。但她面对此情此景却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情,她有些茫然无措,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看见这些,这是梦吗?如果是,这一切究竟代表着什么。她本不想杀掉朱明鸿,但为何“她”还是杀掉了他。
不对,“她”不是她,她只是进入了“她”的身体里,目睹了这一切,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梦啊,谷奕在心里感叹着,思索着不知道现在的这个“她”究竟是何人。
药物的效力很迅速,朱明鸿立刻就有了反应,从晕厥中清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迷幻地看着身前的人,他的身子开始抽搐,浑身的肌肉开始痉挛,他的精神进入了一种极端兴奋的状态,他想要狂笑,他想要狂奔,他想要做很多疯狂的事,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从中枢神经到末梢神经,每一根神经都不听他的大脑使唤。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开始看不清面前的人,但他依旧看得很认真,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要将面前的人记住千年万年。
他想要叫,但他的喉咙,舌头,一切发声器官都失灵了,只能发出一种近似悲鸣的呜咽声,“赫赫”,犹如烧沸后的开水在小滚着,传不出周身五米的范围。
“她”抬起左手手腕,看向了白净的腕间系着的手表。指针滴答地走着,朱明鸿的脸色愈发惨白,脖间的静脉血管全部暴起,他仰着脖子,浑身僵直地看着“她”,身子从大幅度地痉挛抽搐,到小幅度地震颤,最后终于停止了颤动,也停止了呼吸。
谷奕全程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情绪愈发冰冷,她恍惚间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伴着朱明鸿的死亡而随之流走,一种非常的奇怪且难受的感觉,好像真实的她溜走了些许,与那个冷漠的“她”靠得更近了。
手表走过了大约三分钟的时间,“她”默默地将手中的注射器放入朱明鸿僵硬的手中,掰着他的手指,让他拿得更自然。随后“她”默默的摘除了手套,放进了口袋里,谷奕这才发现“她”穿着空姐的制服。
她离开了贵宾机舱,走进了卫生间,站在水池旁开始洗手,“她”抬眼看镜子中的自己,谷奕看到了“她”的容貌,黑色的长发紧紧地束在脑后,面容清秀,但显得很陌生,唯有一双蓝眸显得那么的熟悉,剔透得惊心动魄,但眸中透着的木讷与机械死板的情绪却让她惘然。她洗完了手,取了一张纸吸干手上的水,然后扬起下巴,歪着脸颊,手指细细摸索到了耳根的某处,一层薄薄的人造皮被她揭了开来。
谷奕的心开始恐惧,她不想要继续下去,她想要阻止“她”的动作,然而她不是“她”,控制不了“她”。
不,不!停下来!
谷奕心中狂吼,但是那层皮却依旧被“她”坚定冷酷地撕了下来,皮下的那张脸出现在了谷奕面前。
她是我…
下一刻谷奕惊吓着从梦中醒了过来,“唰”的一下从沙发中坐了起来。入眼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车内装潢,身旁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爱人庄琳菲。庄琳菲微凉的小手正附上了她的脸颊,秋水深潭般的黑眸里满是担忧。
“奕,怎么了,做恶梦了?”她轻轻地问道。
谷奕粗重地喘息着,抬起手,附在了庄琳菲的手上,平静了片刻摇了摇头,道:
“没事,只是个梦。”
庄琳菲帮她擦去满脑门的冷汗,微笑道:
“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做给你吃。”
谷奕没有回答她,将双腿放下沙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随后问道:
“几点了?”
“快晚上六点了。”庄琳菲回答道。
“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已经进入鲁省范围内了,现在大约在菏泽境内。”
“我…想吃羊汤,还有大蒜…”谷奕突兀地说道。
庄琳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
“你这个入乡随俗也实在太土气了吧,当心口臭。”
“你不想尝尝?”谷奕笑着反问道。
“好吧,反正今晚我们也没打算开夜车,就停在菏泽市内,到时候我和小晴下车买就是了。”
“让洛言跟你们一起去,注意安全。”
庄琳菲看着她,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
这时洛言正好从前面副驾驶走了过来,听到了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道:
“你咋的不一起去?就你该被伺候啊。”
谷奕无辜地说道:“总得有人看车吧,再说了,我长得太显眼了,会引人注目的。”
“切…”洛言切了一声,到底是没把下一句话给说出来,要论长得显眼,她们这四个大美女谁不显眼啊,不过谷奕到底是比她们要显眼多了。
车子停在了菏泽市北郊的一片黑漆漆的农舍之中,附近有一个热闹的小镇,不少小摊贩正在经营夜市,人声鼎沸,喧闹非凡。最终下车去买东西吃的人选定为了肖晴和洛言,肖晴听说要去买吃的立刻便自告奋勇地拉着洛言下了车,庄琳菲则被她硬是留在了车里。肖晴对着庄琳菲挤眉弄眼,那意思庄琳菲明白,但到底庄琳菲还是个脸皮薄的姑娘,脸颊微红,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