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若南迁避祸,那陵寝谁来守?”另一名太掌权监兴安也站了出来。
是啊,活人能跑,死人怎么跑呢?放弃京师的话,蒙古人打过来,屠城是肯定的,明朝的那些先帝们或许住的就不大开心了,少不得被蒙古人叫出来庆祝庆祝。
太监金英见众人神色赧然,心中不由大喜,但表情还是得装作很愤怒的样子。“滚出去”一声大喝,引的众人侧目而视。
徐珵见刚才支持他的人都不说话了,心里正着急不已,听到这声怒喝很不爽,抬头想看看是谁在大吵大闹,只见满朝的人都看着自己,有些纳闷。除此之外,还看见一个太监指着自己的鼻子。哦,原来是让我徐珵滚出去啊。
徐珵愣住了,他是读书人,又是苦熬出来的两榜进士,无论在哪别人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就算与人有间隙也不会指着鼻子骂他,今天居然被一个死太监指着鼻子骂,并且内容还是叫他滚。心头大为光火,正待开口跟金英大吵一架。又有人站了出来。
礼部尚书,胡濙。这位老大人算是在场大臣里面资格最老的一个了,建文二年中进士,到现在已经是五朝元老,堪称朝廷活化石。这位老大人曾奉成祖之命找寻建文帝的下落,也算是资格最老的特务头子了。
“成祖将陵寝定在这,就是预示后世子孙永不迁都……”胡濙不急不慢的说出这番话,众臣心里跟明镜似的,再也没人敢开口南迁了。开玩笑,跟这么一位既德高望重又能文能武的老大人对着干,嫌活腻歪了?
金英见状,朝殿外大声喝道:“殿外武士,把这个家伙拉出去”
拉出去
拉出
去
当然,被拉出去的人肯定不是胡濙,而是那位第一个主张南迁避祸的大人。姓徐,名珵,小人也。接着,徐珵被从外面进来的大汉将军拖了出去。
朝堂上南迁的声音终于没有了,众人或真心或不情不愿,总之暂时没人敢提南迁这茬了。于谦王直终于松了一口气。
再看胡濙大人,这位礼部尚书说完一句话后,便闭目养神,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张太皇太后看着朝堂这番光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既是如此,便由郕王监国,主持朝内外诸事宜。哀家乏了,扶哀家回宫吧。”
钱皇后赶紧擦了擦眼泪,上前扶着张太皇太后,回后宫去了。
此时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郕王身上。郕王此时的心情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惊吓,梦寐以求的大权一下子就砸到他身上了。但是,这会不会是饮鸩止渴呢?万一哪天皇兄回来,会不会猜忌我?但太皇太后开口了,也不能不从。
正纠结着,太监李永昌小跑到朱祁钰面前,小声说道:“殿下,您现在是监国,众位大臣等着您拿主意呢。”
朱祁钰反应过来了,自己想的那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接手这个烂摊子。
于是朱祁镇走上大殿,转身站立,对众人说道:“本王原是一闲散王爷,怎奈社稷有累卵之危,太皇太后让本王监国理政,诸位大人还要多多襄助才是。”
众人皆称是。
朝堂的局面总算稳定了下来,大臣们也有了主心骨,心安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气氛。
“臣有要事奏禀殿下!”一个身穿锦鸡朝服的,头戴獬豸官帽的官员站出来,神情激愤。
“何事尽管奏来。”
“王振误国殃民,作恶多端,害得皇上陷身敌营,如此恶行,不灭族不足以安人心,平民愤!”这人语气严厉,越说越气愤,又想起无辜受难的同僚和百姓,竟然哭了起来。
哭声感染了大臣们,这些人中不少是失去了同事的,更有的自己的亲戚朋友也死在这次出征里面。又有三五人站了出来,争相弹劾王振祸国殃民,要求全家处死,并且株连九族。
一时间,朝堂又乱了起来,上奏声,骂人声,痛哭声此起披伏,虽人有百口,口有百舌,难言一处也…….总之,现在这场景,跟集贸市场差不多。
朱祁钰才监国辅政,哪见过这等阵势,下面的人连珠炮似的说着话,还夹着哭骂声,哎,真是出师不利,开门不见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大臣们骂累了苦累了,朝堂上的喧嚣平静了下来,都看着郕王殿下,等待他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