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北闻得他大哥惧内的名声都传到江陵去了,咋了下舌,正要转过话头,一丫头转过来,说是小姐醒了。
李晋北听说妹妹醒了,忙吩咐素心道:“去厨房,把炖好的雪耳盛了,再着人将香椿鱼儿下锅炸了……”却见丫环拿眼睛瞟她二哥,也停声看向他二哥,李晋东倒愣了,拿眼相询,丫环低了头道:“小姐……小姐要去公子的书房,风铃姐姐命婢子请二公子快过去!”
李晋北见她支吾,情知是凤舞姐弟在场的缘故,忙接过话头推着他二哥说:“二哥快去,许是想起年前别人送我那副字画,你去抄了给她,哄她来吃点甜点,方才哭得凶,这会吃点甜羹对肝脾好。”
李晋东冲姐弟二人告个罪,就随丫鬟去了,进了书房,唬了一跳,只见李袈澜披发赤足,立在几案前正在铺绢纸,风铃忙不迭的在研墨,边上两个小丫头拿着披风和鞋子怔愣着不敢上前。见他进来两个丫头神色略松躬身举着披风与鞋子等他示下。
李晋北跨步过去接了东西,挥手低声让两个丫头出去候着,便行到李袈澜身边,随手抓了塌上绣着芍药的丝绸软垫拿过来铺在她脚下,把披风系与她肩上,又取了系画卷的红丝带子将发拢到脑后系了。李袈澜任他摆弄,只等风铃递过笔来,伏着几案快笔挥洒起来。
几笔起落间,那绢纸之上,正值暮春时分,临水曲廊,杨柳拂岸,对面湖心岛上一六角玲珑的亭子与曲廊相连,亭中一青年男子怀抱琵琶倚坐在扶拦上拨弄琵琶,双目向对面曲廊直射过来,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眼,却隐含怨怒,凉薄似刃直往曲廊之中伫立的宫装女子射来。
一挥而就,风铃倒愣了下神,李晋东没有说话,只环抱着李袈澜细细打量缉画:“直窥人心,探知过去预知未来,毕竟有伤人和,这画烧了吧。”说着便示意风铃收走。
李袈澜伸手拦了,微嘟了下嘴:“可人家并没有做法呀,这画面就自个儿跑到我脑子里来了!”
说完指着画上的男子道:“这个是青鸾么?应该比现在要年长些。”又指着对面的宫装女子道:“这个是我么?二哥,我有这么美么?”复又凝眉自语道:“为什么青鸾这么生气这么凶,我又为什么这么伤心呢?”
李晋东又搂紧了一把:“你哪有这画上的女子美,许是旁人!三弟命人炸了香椿鱼儿,这会该凉了。”李袈澜闻言愁眉一展,一脸雀跃。
风铃见状一挥手,便干了墨迹卷了画收入画筒,又蹲下服侍李袈澜穿了鞋袜,整了衣衫,挽了发,就推着痴赖着要她二哥抱的小姐往外头去了。
李晋东见她二人出去,将画卷抽出复又展开,眉头紧锁,盯着画卷细细打量,又掐指推演了一番,奈何不得其所,心道终究是道行太浅,不如李袈澜这天生的能窥视过去未来的异禀,强求不得,便自收起来,打算晚些时候交与大哥再做计较。
风铃推着李袈澜上了亭子,见刘晋林也在,滞了一下。李袈澜未察,只三步并做两步往凤舞边上去了,风铃便也跟着。凤舞见李袈澜来,就拉着她挨自己坐下。风铃立着向众人施礼,然后便侍立在侧为李袈澜盛汤夹菜,李袈澜轻扯了她一把,声音软糯:“娘亲不在,姐姐坐!”
刘晋林已经先行站起,为她挪过凳子并布置碗筷,风铃恼了自家小姐一眼,见她一派天真只是笑看着自己,心下无奈便自坐了。
李袈澜见她坐了,一双眼偷瞟了青鸾,又掠回到凤舞脸上:“方才澜儿失态,吓着姐姐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