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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寿坤宫里有就懂医的老嬷嬷,是时常给太后宫里的下人们看病的,几个小宫女急忙将舒雨抬回屋子诊治。舒云的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她和舒雨一同道郡主身边伺候,少说也有六七年了,郡主的心也太狠了。
万嬷嬷对舒云舒雨两个也熟悉,当下也不敢怠慢,忙上下诊了一遍,变色很不好看,叹气对舒云说:“她本就血虚体寒,这‘葵水’之时本应多加注意,方才受了重创,流失大量精血不说,又在倒在雪里躺了一会子,一个不好,往后恐怕子嗣上就难了。现下没别的办法,只能靠温和的药汤先养养看。”
舒云一下子僵在当场,舒雨才十七,比她还小一岁,再过几年,熬到了出宫的年纪,就能回家成亲了!康阳靠在门框上,看着如同死了一样的舒雨,心里忽然涌出一丝悲痛来,心下那股火气就怎么也发不出来了,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舒云抱着舒雨。
这事瞒不下,一眨眼就传到太后耳朵里了。康阳因为不满和亲的事,竟然差点踢死了自己的贴身宫女,这般明目张胆的凉薄心性,太后当真不愿意承认康阳是自己养出来的,好歹她可是相当护短呢!这事若是传到朝堂那帮爱嚼舌根的御史耳朵里,还不知怎么在背后编排她呢!她只想在自己的小金窝里眯着,享受到死!
“这个康阳!”太后娘娘一拍扶手,气的压根痒痒,只恨不得一脚就把她踹死重新投胎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良女官回禀道:“郡主也受了惊,这回到静下来了。”
“哼!她还敢闹腾?她就算是死,也得出了我这寿坤宫再死!死到花轿上去!以后再也别到哀家面前现眼!”
留香榭中温暖如春,李殊慈走到门口,正看见儒王脱下沾了几点细雪的黑底银丝纹缎狐裘大氅,隐隐约约的金蟒纹路在上面若隐若现,她在门口站住,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这个背影。恍恍惚惚的记忆绞成一股丝线在她的神经中游走。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呢?
从她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冰天雪地,她被李姝乔掳劫到荒山野林里,性命攸关。她用条件跟她换了自己的命。那个时候的自己很傻吧?她是李唯清的女儿,儒王与她父亲的关系匪浅,既然撞见了,又怎么会不救她呢。而她的父亲,居然也藏的那么好。
儒王感到身后的异样,回过头来,眼下的泪痣凝结成点滴的疑惑:“阿慈,怎么不进来?”
留香榭只是园中一处暖阁,摆设十分简单,屋内烧着旺盛的炉火,炉上是烧沸热茶。“许久不见王爷,一时间有些恍惚之感,便痴住了。”她在心中嘲笑自己,她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温暖的谎言了?
“公务繁忙,许久没来看你,是我不好。”儒王听了李殊慈的话,眼睛透出欣喜,“等忙完了这一阵。我们的婚事也近在眼前了。”
李殊慈让自己尽量轻松惬意说道:“王爷这会应该在忙大夏使臣的事,怎么有闲暇过来,阿慈什么事都没有,王爷尽管去忙。沈家树倒猢狲散,我什么心都放下了。”
“嗯……沈家上下一百零九口,除了沈渊,尽数在案,只等明日。”
原来他是来告诉她这个消息的。
这是崇南开国以来头一份株连九族,嫡支旁支连近身的丫鬟仆妇都没能逃过,可以想见,煦文帝对沈家和沈皇后痛恨到何种程度。
儒王身上的气息,还是那样温暖,令人想要靠近,仿佛被这样的气息围绕就十分安全,不会受到一丝风霜的侵蚀。从前李殊慈没有抗拒,任由这种感觉包围自己,如今却被她自然而然的抵抗在身体之外。“阿慈想念母亲了,想回去看她。王爷与太后娘娘说说,让阿慈回府照看母亲罢。”
儒王的呼吸微不可查的一顿,李殊慈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他声音低沉而柔和,“其实,是我求了太后将你接进宫里躲清净的。现在局势纷乱,你是我的王妃,我不愿令你涉险。你先好好在宫里,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定然让令堂痊愈。”
这是先前就知道的结果,李殊慈点头答应。她的心曾托付给深渊,也曾寄希望于杨衍,而最终,儒王亦是错的。命运的波澜终究会将他们分隔两岸,再无法接合。
与此同时,边城南向门,一个人影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潮,仓皇的抱着一包干粮,跟着众人一同往出走,她深深的压低头顶的帽子,用眼睛偷偷去看城门洞上深灰色的墙砖,那上面贴着一个人的海捕文书。
画像中,是一个相貌清俊,神情寡淡的青年男子。一双眼睛微微眯着,轻抿着薄唇。画像的旁边写着几行字——逆贼沈渊,罪大恶极,各州府见之则捕,生死无论!字迹上,还盖着大大的红印。
还是没有她的缉文。
李姝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默默感到庆幸,似乎是为了方家人,或者她根本无足轻重,所以并没有申明要捉拿她。她抱着满怀的干粮,真想一走了之,可惜,李殊慈给她的药,早已经吃完了,只有和沈渊在一起,她才能活下去。
每隔半月生不如死的苟且!
李姝乔在心中恨声骂道:“猪狗不如的畜生!”
正在她走神之际,突然有人上前拍她的肩膀,“你是什么人,转过头来!”
李姝乔心中惊惶一闪而过,将帽子往上抬了抬,露出脸来。
那守门的官兵仔细看了看,突然笑起来:“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