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荒原趴在山巅巨石之后,偷偷向山下张望着。
十里远的山谷中就是金矿入口,人影憧憧,甲胄煌煌,看装束就是西边的蒙古兵。南明精军和女真北兵刚刚撕破了脸,不料蒙古人已经捷足先登。
“人不少啊!咱们甩开明兵,自己开溜,是不是有点不仗义啊!”他小声嘀咕。
“我不是他们的保镖。”暮嫣然冷冷地说:“该提醒也提醒了,如果他们贪心不足,一味求死,谁也救不了。”
“落星湖的秘密到底在哪里?不会千军万马挤一条通道吧?”李荒原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说:“你的手从我后脖颈拿开好吗?忒痒痒啦!”
“我不拿着你,早被高手神识探查到了。这样不痒了吧,是不是很舒服?以后再胡说八道,我有若干种办法,让你的脖子七扭八歪还死不了。”掐在后脖颈的一只纤纤素手,却又加了几分劲力。
“疼,疼!你轻点。咯嘣断了,小命就玩儿完了”他被捏得呲牙咧嘴,大口喘气,刚想求饶,就觉得脖颈一麻,身躯顿时绵软。
李荒原怨气横生,暗骂这小娘皮实在够狠,出手越发麻利了。也就小爷心大,敢让你抓着脖子,换个别人试试?不和你拼命才怪。有朝一日得空了,我也抓你那里,叫你尝尝啥滋味。想到此处,脑海里忽然闪现那一晚细长项链划过她修长脖颈的风情,心里竟然麻酥酥的,呼吸便有些不匀,猛然间身躯乱颤起来,摇晃成了一条抖动不休的破麻袋。
约莫半个时辰,李荒原腾云驾雾飞了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抱紧了一棵树才慢慢爬了起来。
“我这次真没说啥,也没做啥,你为什么又修理我?凡事大不过理去,你总得说出个子丑寅卯才能叫我服气。”他焦黄着脸,干呕几声,死死盯着素白倩影,不依不饶。
“你,你,血流加速……”暮嫣然杏眼一瞪,脱口而出。
“哦?就因为这个?”李荒原摸了摸脖子,呲牙咧嘴,“被拿住要害,谁不害怕,谁不心跳加速?”
“不一样,你先前心跳平稳,后来加快,定然是想到了......你无赖!”暮嫣然忽然醒悟到自己越描画越黑,啐了一口,扭身就走。来到几块巨石之间,素手一挥,清理了野藤杂草,一条仅容一人进身的幽深裂隙暴露出来。
“落星湖确有妖怪守护,一旦与它碰面,一定小心行事。要不你就别进来了,在外给我把风,情况不对时,即刻远逸。”暮嫣然难得柔声说着,行动却无犹豫,转身而入。
李荒原焦黄着脸,跌跌撞撞跑过来,一看这凉气嗖嗖,阴风阵阵的幽深裂隙,顿时冷气狂抽。
前时他在坟墓地洞中吃了亏,保命玉符都碎了,来落星湖,实在心里没底。但是转念一想,有小娘皮在前面开路,自己还不敢进的话,可丢大了人了,便咬了咬牙,跟了进去。
从光线充足的大天白日进入裂隙,立刻两眼一片漆黑,足有十几下呼吸后才能适应。他正觉得此事大为古怪可疑之时,隐约看见一道白影渐行渐远,连忙大呼小叫追过去。感觉脚下甚为平坦,便越追越快,约莫跑了上百步,眼前再也看不见白影,竟然追丢了。
“嫣然!暮嫣然?你在哪里?”他心中惊凛,高声呼喊,却唯有回音渺渺,好像空间极大。极目看去,朦朦胧胧看见前方一左一右两个洞口,回首观看,来路上并排一模一样的若干洞口,数了数刚好九个,竟然是个洞窟迷宫。
李荒原顿时跌足顿脚,后悔不已。进洞之后,应该回身做标记,或者拉一条保命绳索。更不应该追着小娘皮奔跑的,是追着进来一个洞口还是几个洞口?弄不清楚了。
如果是普通凡人,前途渺茫,后无退路,必然活生生困死在这里。但是金丹修士,即便没吃没喝也可以撑上一年半载,何况芥子袋里物品储备不少,只要时间足够一定觅得活路。
想通了关窍,稍稍镇定,掏出一张黄符纸,叠过来折过去,折成一个小纸鸟,滴几滴血上去,纸鸟在手里扑楞楞,活了。转身走到九个入口处,向一个洞口里抛出纸鸟,就听扑嗒,扑嗒,拍翅之声不绝于耳,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声音又由远及近回来,纸鸟从另外一个入口中飞了出来。
看到这诡异之事,李荒原又是一惊,抓住纸鸟向其他入口投出,它便毫无规律的从另外入口飞出。
“幻境迷阵,进来容易出去难了。这洞窟迷宫是在天然之上人为加工的,却是比森林坟墓完整得多了。”他呐呐自语着,摸出石笔,在一个入口处做三角标记,然而笔痕随写随销,竟然留不下印迹。
踌躇片刻,走到叉洞口,选了一个,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回头一看,又是入口九个。他怔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再不作选择,直直而去,见洞就进。又向前钻了几个洞口,一脚踏空,身体失重,如坠云端,宛若曾经迷雾重重的坟墓世界。
转瞬间云开雾散,已经变幻了天地。
哪里还是黑黝黝洞窟,自己分明在半空中急速坠落,底下就是碧波万顷的落星湖。水面上闪烁着鳞光一片,翻腾跳跃着一大群锋牙利齿的胖头鱼,迎接从天而降的美食。
李荒原赶忙掏出黄纸鸟,一口鲜血喷上。纸鸟迎风便长,展翅为大鹏鸟,他攥紧鸟爪,斜斜滑翔而去,浑身灵能快速消耗着,看趋势到不了岸边,但能逃多远算多远吧!
半空中,人影不断突兀出现,如雹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