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绿苏染了风寒,高烧不断,在床上昏迷了两天一夜。
直至第二天夜里她仍未醒来,君御天心慌,终是沉不住气,于子夜时分硬是派人将府上的大夫找来。
大夫给绿苏把完脉,恭谨退到一侧,瞥一眼立在床侧面无表情的君御天,低下头,“回三少主,小姐已无大碍。”
“无大碍?”尾音轻扬,君御天眯了一双黑眸,其中闪过危险意味,“既无大碍,那她为何昏迷至今仍未醒来?你不是说熬过昨夜便没事吗?如今此种情况,你又作何解释?”他的声音低冷。
“回....回三少主。”大夫低着头,实在没有勇气抬头直视面前男子冷厉的目光,他颤着声,“属.....属下的意思是,只要熬过昨夜,高烧退下的话,便没有生命危险,并...并没有保证....保证小姐能够醒来。”他越说越小声。
“混账!”
君御天冷喝,将大夫吓得一颤,慌忙跪下,一脸惶恐,“三少主息怒。小姐确实已无大碍,至今仍未醒来的原因,有....有可能是小姐主观意识使然,可能....可能是因为现实中有什么事情让她无法接受,以至于她下意识拒绝醒来面对,正如前夜吐血之事,恰....恰好能够说明小姐受到过极大的打击,才会导致心神受创。”
大夫小心翼翼的抬头,偷觑了一眼君御天,这一看,更是吓得魂都散了,他苦着一张脸,开始后悔说出前面的话。
为什么他解释过后,他反而更生气了呢?
君御天握紧了双拳,他身上散发的y冷气息比寒冰更甚,感觉整个空间都要被冰冻了一般,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就在大夫以为自己会因为过于害怕紧张而肝胆破裂的时候,方听得他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清冷的嗓音响起,“有什么法子?”
大夫一脸羞愧之色,“恕....恕属下无能。”
君御天神情稍显疲惫,他挥挥手,“你退下吧!”
“是。”大夫颔首,“属下告退。”他如得了特赦令一般,迫不及待的疾步逃离。
床上的女子双目紧闭,呼吸平稳,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之外,安静宁和,看起来睡得极深极沉。
君御天眸中闪过痛苦之色,他在床沿坐下,握起她如青葱般素白的小手贴于脸侧,有些恍惚,低喃,“对不起....对不起....你快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醒过来.....”他握着她的手往下移到心窝处,“只要你醒过来,在这儿,你想刺多少刀,都随你。”他的声音染了浓浓的自责。
他不该........
方才,出谷调查回来的苍魂向他复命.......
如果早知道,她曾经历过那种事情,他断不会........
门外,小双轻轻叩门,没有得到响应,她径自推门而入,捧着温热的药汤轻声走近床沿,她恭谨道,“三少主,药汤凉得差不多了。”
君御天放下绿苏的手,微侧过身端起那碗药。
他的下颚长了些许胡渣,绿苏昏迷的这两天一夜,他一直守在她床侧,不曾进过一粒米,也不曾闭过一下眼。
小双有些不忍,“三少主,您回屋歇一会儿吧,让奴婢守着小姐,若是她醒了,我立即唤您。”
君御天充耳不闻,他以口就碗喝了一口药汁,俯下脸凑近绿苏唇瓣,一点一点地哺喂了进去,有些许从她唇角溢了出来,他拿过小双递上前的绣帕,轻柔地为她拭去。
小双怔怔看着他重复给绿苏小姐喂药,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还是不免在心底小小惊愕了一下。
从未见过三少主对谁这般温柔过,如情人般的温柔,而对方却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不看不说不打听不乱传,主子的事情,不是她们这些丫鬟能管的。
小双敛敛心神,默默退出了房间。
“绿苏,我该拿你怎么办......”喂完了药汁,君御天以着薄唇轻轻摩挲绿苏的唇瓣。
翌日晨早,绿苏终于醒了过来。
君御天在察觉到她的苏醒征兆时,为了避免刺激到她,已先行一步离开。
大小双和堇儿围在床沿,担忧的看着坐在床上默不作声的绿苏。
“小姐,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绿苏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表情。
三人对视了一眼,暗叫不妙,“奴婢让她们熬了热粥,小姐您趁热喝一点吧。”
绿苏仍是摇摇头,她掀了被子下床,堇儿忙扶住她。
“小姐,您先别急着下床,您刚醒来,身子还虚。”
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绿苏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如一尊没有生气的泥娃娃,她径直走到窗台前。
大双无奈,也只有取了狐裘披风给她披上。
这之后便一直是这种情况,绿苏没有说过一句话,两眼直直望着窗外,到吃饭时间了,她们苦苦哀求许久,她才勉强吃上几口,到睡觉的时间了,她也是到了子夜才睡下,连君无影过来也是如此。
整个人瘦了一圈,本来人就纤瘦,如今,身子更是单薄得到了风一吹就倒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