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完全没有神通之能;
有人当面言辞冒犯,左护法提议将那人杀了立威,她抖抖索索地道出,自己连别人杀鸡都不敢看,更别说杀人……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如今想来,前世所有关于“月佼不足为惧”的讯息,全是她自己亲口传递给旁人的——
真是好一个光明磊落的作死小能手啊。
想透这一层后,她便在心中告诉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再将自己推上同一条死路。
眼下活命的首要,就是先把“红云神女”的威势立起来,让暗处的人对她有所敬畏或忌惮。
“阿木,”月佼负手转身面向木蝴蝶,一脸老成的凝重之色,“我看起来不像个神女,对吧?”
木蝴蝶皱眉,“姑娘本身就是‘神女’,没有‘像不像’的说法。”
“不不不,是我没说清楚,”月佼抬手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的意思是,我得做个称职的‘神女’。衣着妆容、言行举止都得有那个样,叫别人一看就觉得我是深不可测、不好欺负的狠角色。”
从前的月佼对“神女”身份简直是冷漠到耿直,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如此积极上进的心思,让木蝴蝶欣慰又欣喜。
瞥见木蝴蝶猛点头以示赞同,月佼又道,“母亲曾对我说过,最好的‘红云神女’,无论意态、行事,皆应‘神异近妖’;再不济,也该‘半仙半妖’。我好像哪头都没沾上?”
她的母亲第五念,便是以“半仙半妖”之姿名震江湖的。
木蝴蝶诚实地表达了自己多年的心声:“姑娘更像个少年老成的邻家小妹,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凡事又都挂在脸上,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想做什么。”
红云谷尚“火”,谷中人多活得灿烂热烈、肆意纵心,对恩人投桃报李,对敌人斩尽杀绝;在他们看来,强者为尊、弱者为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若有人手段阴狠诡谲些,只要最后赢了,那就没什么好指摘的。
可月佼是红云谷的异类。她自幼多承祖父庭训,光明磊落、心怀坦荡,凡事总讲个公允正直,言行举止端肃真诚,待人接物淑质贞亮;总之,循的就是克己持正的大家风范。
因此别说妖气,连仙气都找不出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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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佼拉着木蝴蝶回到房中,缓缓踱至铜镜前。
镜中人梳的是小姑娘喜欢的垂鬟燕尾髻,穿的是素净的月白素锦袄裙;眼神澄澈,身板端直,扑面而来的古板少女之气。
再转头看看身边的木蝴蝶……月佼惭愧地低下了正直的头颅。
木蝴蝶今日内着翻领对襟中衣,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外罩大领对襟大袖短衫,袖口镶挑花花块;银链吊绣花围腰,腕间套挑花护腕;下着过膝寸许的短褶裙,扎挑花镶边脚腿,外套织锦长袜,软皮小短靴。
这样绚烂热烈的装束中最最惹眼的,便是裙摆与袜筒上沿之间露出的那截蜜光水滑的小腿。
透着一种野性的奔放与火热的风情。
这是红云谷中常见的少女装扮,也是红云谷被中原武林归为“魔教”的原因之一。
月佼以目光自上而下淡扫过木蝴蝶周身,小声道:“阿木,你……真的不冷吗?”
木蝴蝶被她问得一愣,接着便绽出笑来:“姑娘难得这样委婉,往日可都直说‘衣不蔽体,叫人目不忍视’呢。”
月佼笑得尴尬,连声致歉。
咬唇沉吟片刻后,她有些为难地将衣领拉开些许,露出精致的锁骨,“若我衣领子放低些,会不会就略有些妖气了?”
木蝴蝶对此只能嗤之以鼻:“姑娘,这不是要不要拉低领子的问题,而是这世上没有妖女会穿夹棉的袄裙。”
那略显臃肿笨拙的少女态,娇憨有余,妖媚……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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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月佼细细望着镜中那个妆容冶艳、衣衫轻薄的自己,浑身不自在地扯了扯外罩的烟霞色轻云纱对襟大袖薄衫。
“姑娘快住手!”木蝴蝶一把按住她的手,脆生生喝道,“这玩意儿就得敞开些穿,不能拢起来的!”
月佼面色为难,愁眉苦脸:“外衫这么透,都露肩了……况且还冷。”
“俗话说,舍不得露肩作不成妖啊!”木蝴蝶苦口婆心地规劝。
月佼咬咬牙:“……行吧。”作妖之路,让步与牺牲在所难免,拼了!
两人又在镜前细细折腾半晌。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月佼再度望向铜镜,有些不满地蹙眉,“妖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