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动,长久的寂静以后,银泷伸手,将我轻轻拥入怀中,霎时间周身尽被那道熟悉的冷香包裹。
我阖眸,缓缓卸下全身力道,轻轻倚靠在她怀抱中。
如今横在我与她跟前的风雨与危机,不知将会带来何种变数。
若是不知明日会是如何,便且安心享好当下。
危楼将倾,长堤欲溃,放眼望去,皇城之中,风雨欲来。
“此次过后,我会亲口向你坦诚,你所欲知晓的一切。”银泷临走前这般对我说到。
我浅浅抿着唇角,不言语也无动作。
过去是何种模样,在那段我被司耀用梦魇束缚着的深沉时光中,已是猜的清楚大半。
每每在夜中,我被洪水般哀嚎叫嚣而来的怨灵吞没时刻,总会有一束光,银色的光芒,圣洁柔和,月辉般温柔却又悲戚,将我隔绝在无可逃脱的绝望与悲情之外。
那个穿着银甲的少女,在黑暗中温柔将手递出,她身后星河绽开,漫天的流辉之下,她在我眼中,最耀眼。
这是距离冰绡离去的第二日,司耀协同这些年安插好的暗桩党羽,极力向银泷施压。
而银泷身为勾陈的开朝之君,在建国后创下无数丰功伟业,加之前期添珠之刑肃清朝堂,一时间与司耀势力僵持不下。
声明要放弃征战,转目的于安国的女王,在民间重得了极大的拥护与爱戴。
她是勾陈的战神,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象征。
勾陈在她手中得到救赎。
在人民心中,她总是最合适的帝王。
针锋相对下,司耀亮出底牌的时日不远了。
我坐在房中,挑拣着木盒中的茶叶,正在学着自己去沏一壶茶来。
银泷坐在一旁,单手抚在案上,深沉同我讲述,她语调平静,面上神情无多。
我细细听着,眉角不可抑的跳动一下,抬袖,添沸水入壶,一时间房中茶香四溢。清而不寡,沉而不涩。
倒满一盏放好,我轻推着递到银泷手边。缓缓开口道:“司耀非是痴傻之人,知你已有布局安排,不会轻易孤注一掷。”
“不过是时间上的迟早问题。”银泷低眸,看向手边杯盏,抬手指腹抚过杯沿,缓缓摩挲着:“他别无选择。”
“因为我的变节吗?”我垂首说着,为自己也斟满一杯清茶,执起在鼻尖绕了两下,轻一口气吹开漂浮着的悬叶,嘬下一小口。
“诚然。”银泷也不掩饰答的耿直。
我便放下杯盏,轻笑:“想不到我竟是这般重要,哎呀哎呀,真是让人惶恐。”
银泷听的出我语中狭促,低首饮茶,不再说话。
我却是将一切都明白的。
当初银泷肃清异己手段激烈极端,这个前朝太子却是一直幸免于难。
最初时我便想,或许这个太子身上握有银泷某些重要把柄。
这把柄是什么一时想不出来。
直到我亲眼见到司耀此人。才方知远不是司耀单独握有把柄保命这般简单。司耀与银泷,这两人皆非池中之物,存在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并非是什么单方面制裁关系,这两人,是在相互制衡。
一个坐拥万里国境征伐千万所向披靡得女王,和一个白衣卿相手无实权地位尴尬的前朝太子,相互制衡着。
只要一方弱势下来,在另一方崛起的,将会是一个主宰百万疆域,为整座大陆带来变革的君王。
司耀杀不了银泷,银泷也无法动司耀。
司耀手中的底牌,我思考了很久,隐约觉得怕是与我的失忆有关。
我的元珠一直存在银泷那,那我的魂珠和灵珠,又是在何人那?
司耀虽是凡人,却是本领通天,与银泷一般,有着一方之主才能有的强悍修为。
银泷这些年来一直放任司耀存在,甚至任由着他在暗地里的那些动作,只是在外围排下眼线,从不加以阻止。能让她为之做到这般程度的让步,我低眸,心知只能是与我有关的事情。
银泷足够强大,强大到纵然千军万马也难撼动她。
这世上,只有一人能站在她身旁为她信任接纳。
司耀在争取这个人,为他吞掉棋盘上的王。
他做的很好,埋下细作,环环攻心,他知道人心的弱点与卑劣之处,深深掌握着猜忌能够摧毁世间所有强大的请谊这一诀窍。可他终究不够了解一个女孩,不明白一个女孩在决心喜欢以后,可以将这喜欢单纯到何种地步。
他让冰绡解开我的心结,将我推向银龙身边,再一步一步设下局,想要打击这份小心翼翼的喜欢,摧毁我与银泷彼此如履薄冰的信任。
可是世人在选择交付信任这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再最危急的时候依靠最亲近熟悉的人。
我低眸,看着盏中悬叶,心神有些恍惚。
这些时日来发生太多的事情,让我常会有一种恍惚身处梦中的错觉。
梦境里,是不断回放着的那段残缺过去。
银泷当初行军在篁山与队伍失散,迷失在林间时将我捡到。
我们过了十几日相依为命的时光,每一日她外出寻找出路,日暮时回来照顾我。那时的我似乎虚弱非常,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同银泷一起出去。
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篁山的迷障,沼泽中的幻境。最后,她的同伴回来,找到了她。
分别时她强自侧开首去,不向这边看来一眼,说着一些冰冷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说到最后,她慌了手脚,有些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