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外面月牙初露,白得透骨。不知这里以往的无数个深夜,埋葬了多少的生命。
次日清晨,斯咏的贴身宫女告诉我,皇后娘娘自缢了。
自缢?大概也只有那群毫不知情的宫人才会相信了,而且最后会越传越离谱,比如说皇后畏罪自杀等。
我知道,这次很有可能还是未雪所为,只是明明已经真相大白,皇后也疯了,还如此赶尽杀绝,真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后已死,我以为是结束,其实不是。
后来我见过未雪几次,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冷冰冰的,我看不出大仇得报给她带来了什么改变。
那日又在路上碰到未雪,她却突然这样问我,“清枝,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没什么啊!”我赶紧摇头,“公主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先告退了。”但没等她允准,我就从旁走了。
我只不过是不大愿意跟她走近了,她那座冰山刀山,直觉告诉我离太近总会遭殃。
兴许她看出来了,我最近碰见她都是客客气气地行礼、闪人。
二皇子离宫以后,未雪也不再跟我们一起上课了,听说她整日整日地呆在御书房,每天还按时去上朝。
朝中女官少,她一去,定然生辉不少。不光我一人这样想而已,就连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是时不时讨论一些。
煊国虽素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但只要有人才干卓越,却是完全可以登堂入朝的,当然前提是皇上下令。
“昭云公主被派巡视南边,不日就要启程了。”林公公在闵妃身边说到。
闵妃听了脸色不太好,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缓缓说道:“皇上是来真的了。”
“听说还派了她一队禁卫军随行。”林公公又补充到。
这下,闵妃的脸色更不好了,“禁卫军不得离京,除非随侍圣驾,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不明摆着吗?”
我见闵妃的手攥得忒紧,生怕她的指甲把自己戳伤。
“母妃。”珣嘉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跑来,闵妃一抬头就看到他抱着颗五彩球。
“什么事?”闵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他们都不陪我玩--”可怜的十八皇子,不知道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
“玩!就知道玩,多大的人了!不学无术!”毫无心理准备的珣嘉忽然迎来一顿骂,小眼神怯生生的,不知往哪儿看。
“别生气,母妃,珣嘉他还小。”斯咏连忙过去劝,用眼神示意我将珣嘉带走。
“走,珣嘉,我陪你玩。”趁着斯咏劝闵妃的时候,我带着珣嘉离开了闵妃的宫里。
“表姐,母妃她为什么要骂我啊?”
“她可能心情不好。”是确实心情不好,似乎随着昭云公主越来越得势,闵妃就开始越来越不安,这一点斯咏也感觉到了。
在斯咏看来,昭云公主也好,其他皇子公主也好,谁得势受宠仿佛都跟她关系不大,所以她并不理解闵妃的反应,反倒常被闵妃一声“你不会明白的”给打断。
渐渐的,我知道,昭云公主一受重视,不安的似乎不止闵妃一人,还有郦妃、锦妃也是。
本来就暗流涌动的皇宫开始变得更加暗潮汹涌。
这天,夜色刚暗下来,我就来到宫墙边,想溜出去找几个朋友玩,有了前面几次翻墙的经验,这回更加得心应手了。
谁知我刚翻过墙落地,就听到身旁哗啦一声,未雪也翻墙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这个有令牌的人还学我翻墙,真不知道用意何在。
未雪歪着头,盯紧了我,“你若当没看到过我,我也会当作没看到过你。”
“行!”
于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走后我忽然想起,曾经我与未雪的功夫不相上下,如今看来她也在不断精进,所以才会轻松越墙而过,一想又有种紧迫感。
京城有我的一群“狐朋狗友”,平日我没事时便出来与他们一道游玩说笑,也是在他们的带领下,我从赌场牌馆、勾栏酒肆到商贾当铺都很熟悉,但唯独没有结交簪缨世族。
斯咏说我这是“鬼混”,成日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不学好。我不置可否,尚觉得这状态还算遂心遂意。
“哟,牧小姐,今儿一个人来?”迎面走来的是这酒馆的老板。
我点点头,让上了一壶酒,你以为我是要自斟自酌,其实我是在等人,不到一会儿,几个“狐朋狗友”便都聚起了。
“来来来,开喝!”
我很喜欢听他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从江湖风云到朝堂政治,这些事在普通老百姓口中讲出来最是别有见地。
比如这边当铺的阿九说皇后被废是因为长期不得宠,想男人想疯了……
那边妓馆的小杜说当今丞相大人欲结皇亲,不停给闵妃娘娘送礼……
我知道这些话半真半假,我也不会告诉他们真相,只由着他们胡说,且越听越有趣。
“你们说得都不对,其实皇后是昭云公主害死的!”酒馆的小二突然过来插了一句嘴,听得我一愣,莫非他知道什么?
接着小二又继续说:“这个昭云公主其实一直中意皇后的侄子,但是皇后因为过世的庄妃很不喜欢昭云,所以就一直阻拦他们在一起……”
“哈哈哈哈……”小二还没说完,我就差点把酒喷了出来。
“清枝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继续继续。”坊间的野史可能就是这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