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都是残枝落叶。墨寒急促地呼吸了一口气,主子,他要去找她,对,找她!
“你要去哪?”李翊皱眉挡住他的去路,他这个样子,难保不会出事。
“翊阁主,属下是主子身边的影卫,您是没有资格阻拦命令属下的。”他声音一向无波无澜,现在听到这样生硬的语气,她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但是,这人说得却是没错。
“墨寒!”
墨寒忽地转身,那人站在她身后,蹙眉,然后向他招手道:“过来!”
那是他听过这一生中最动听的命令。
华颜溪瞧着身边看似冷硬实则敏感脆弱的人,眼神蓦地柔软,“走,回去。”
“好!”墨寒轻轻点头,阴暗的世界似乎变得明朗。两人缓缓离开,完全忽视了一旁的人。李翊气笑了,这算什么?“好歹我救过你,你讨厌鸳鸯楼,但若不是我,你可能也就遇不到这么好的主子了,怎么对我就不知知恩图报呢?唉。”她长长一叹,撕掉□□。
她说话声不大,但是以两人的内力也可以听见,华颜溪疑惑地瞧着停下的人,反应极快的她这次也没回过神,那人如同离弦的箭窜了出去。
墨寒一把抓住正欲离开的不羁女子,“你,说什么?什么叫你救我?”他死死的盯住她,手也不自觉地用上了力。
李翊吓得一跳,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和那人眼神中传达的痛苦和不敢置信让她反应过来,“我,说错了吗?你,你当初不是被卖到鸳鸯楼了吗?我救了你,把你带回去扔给了颜溪,但是没想到你会当暗卫,来到了煞血阁。”
她话刚说完,就见那人嘴唇唰的失去了血色,双手无力的垂下。华颜溪走过来,关心道:“怎么了?没事吧?”
墨寒呆滞地抬起头,忘了尊卑,“七年前,你有没有到过江南?有没有到过鸳鸯楼?”
华颜溪心头一慌,不自觉地避开那灼人视线,七年前?她刚接手落雁阁。“没有。”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像是失去所有依靠般垂下眼眸,双肩颤抖,心头一痛,竟不知说什么好。李翊则有些呆愣,她或许知道怎么回事了。
“主子,翊阁主,属下刚刚多有冒犯,罪该万死,请主上责罚。”说着后退一步,直挺挺地朝两人跪了下去。
原来不是她忘记,而是从来都没有相遇。这些年,他执意留在她身边。只为报当年恩情,在黑暗的日子,他唯一的想法是不要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谁会想到,多年陪伴,他把自己的心也赔了进去,但从未觉得可怕,因为一开始他就做好了为那个人付出所有的准备,失了心并不可怕,甚至让他有种明确的归属感,心停靠在那人身上,竟不会觉得无所依靠。可是这么多年来,有人突然告诉他,当年那人,不是她!
所有的坚持似乎变得有些可笑。他迷惘,当初是因为报恩才会爱上,但若是没有这前提,这份感情算什么?如同无根之萍,漂泊无依,没有归属。
那一刻,他才深切地感到,深切地觉得自己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世界的影卫,无情无欲。
“也就是说,当年他被他爹卖进鸳鸯楼当小倌,被你救了,但你当时假扮我,让他误会了?”华颜溪坐在木桌旁,冷冷地看着故作惊慌的女人,恨不得甩一耳光过去。
“大概,不然他反应也不会这么大。”李翊摸了摸鼻尖,理亏道,“其实我也很无辜,当时看那孩子长得不错就手贱救了他,但他那时看上去太小了,我便把他带回去扔给你了,谁知道他会当影卫啊,我,”她脸皱成了一团,“我错了,但,这不是给了你一个好影卫吗。也算将功补过。”
李翊做好了被狠狠揍一顿的准备,但是反常的,那人只是挥手让她滚。她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华颜溪揉了揉太阳穴,终于明白那人在江南的种种反常之举,苍白的脸,脆弱绝望的眉眼,身体急剧地消瘦。她不曾知道,往事对他有如此大的影响。难怪他会那么依赖她,会很自然地喊出姐,还会偶尔的向她扮无辜,原来,这一切都建立在当年最脆弱无望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给了他希望。
她蓦地心烦,若所有都是误会一场,那她之于他就是单纯的主子了。
华颜溪第一次感到迷茫,在彦笛家发现那人不在,她心慌莫名,难得的牵挂,以至于之后彦笛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窗外的阳光照进屋来,明媚温暖。
墨寒复杂地看着进来的女人,纷乱异常。
“你还好吗?”李翊问道,阳光洒在身上,她感觉不到任何暖意,见他沉默,她难得正经,眼角遗落一片苦涩,“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当初扮成颜溪让你误会了,否则,也许你动情的,会是我。”
室内一片安静,良久,墨寒才张口道:“当年,谢谢。”除了这两个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若当年他知道救自己的人是她,或许,他仍旧不会爱这个人,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不会选择待在华颜溪身边,对她动心。命运弄人!
华颜溪站在门外,听到两人对话,突然转身离开,当年是错,但从今往后,她却不能再错了。
彦笛惊讶地看着门外的人,“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回长安了。”她说,表情很平静。
彦笛手一抖,“回去吗?”声音近乎自语,“这些年总会有人在暗中相助,我知道那是你。”他眼神蓦地变得坚定,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是我,误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