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里一阵哭天抢地。
丧属在知道女尸脑袋不见了以后,发了疯似地在殡仪馆哭闹,甚至差点喊上七大姑八大姨来打一架了,最后还是靠着警方的调解,双方才勉强冷静下来。
说等警察找到了女尸的头颅之后,再做详细的处理。
我这个时候,脑子里乱糟糟的,在看到那些丧属的时候,居然莫名其妙有些心虚,心想我要是答应帮她伸冤的话,她也不用跑出去,丢了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可是,归根结底,我就是个给死人化妆的,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后来做了这一行。要文化没文化,就只有一点小聪明,你让我去查案,这不是要了老命吗?
再说了,那女子如果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警察难道查不出来?警察都搞不定的事情,我有什么办法?
心里胡思乱想着,这时候,身边的老王看了我一眼,摇头道:“平娃子,别想太多。这两天你别到处乱跑,好好休息一下,放松下心情吧。实在不行,我帮你去给领导请个假。”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谢谢你了,老王叔。等这事儿过了之后,我一定请你去大馆子里好好搓一顿。”
“没事,咱俩谁跟谁。”老王咧着大门牙,摆了摆手,随即脱下身上的衣服,下班回家去了。
这忙了一整天,我也觉得有些心力交瘁,看了看时间,本想去食堂吃点东西,但今天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实在是没胃口,干脆就直接回了宿舍。
心想着,也许睡一觉,事情就都没这么糟糕了,人的心情也会好起来吧。
回到宿舍,我随便洗漱了一下,掀开被子直接躺床上睡觉。
可能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情吧,在床上躺了好久,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到了差不多后半夜的时候,我才勉强迷迷糊糊地有了一点睡意。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床上有什么东西咯得慌,还有一些尖锐的东西,好像是席子上的竹签倒刺一样,扎得我有些疼。
我这个时候正有一点睡意,因此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往边上挪了一点。
可是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微微发凉,像是有冷气对着脖子吹似的,这种感觉我在停尸房的时候遇到过,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呼吸,冰冷的呼吸。
这一下,我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惨叫一声,骨碌碌一下直接滚到了床底下,顿时间睡意全无,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都要停顿了一样,整个人就这么僵在地上,甚至都不敢站起来。
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我颤颤巍巍地往床上望去。
只见那张原本我睡着的床上,还躺着一个跟真人差不多大小的纸人,就是那种烧给死人的纸糊人偶。
惨白的纸张糊在竹签绑成的躯体上,宛若死人苍白的皮肤,从这人偶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一个女子。
难怪我刚才会觉得有竹签扎背,原来是这纸偶的原因,可是谁他妈没事把烧给死人的人偶放在我的床上?
我又惊又怒,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只是个纸偶,刚才那冰冷的呼吸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往墙角缩了缩,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在遇到危险或者感觉到巨大恐惧的时候,都想要靠着墙,似乎这样会有安全感似的。
可是我没想到,自己这往后一退,直接撞翻了身后的桌子,桌上的东西直接砸下来,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动,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而正好,此时从我这个角度看去,月光正好照在那人形纸偶的脑袋上,顿时,我如遭雷击。
只见那人偶的脑袋上,原本应该是纸糊的头颅,此时却是变成了一颗真正的人头。人偶颈部的竹签扎进那喉管里,鲜血顺着竹签流淌下来,把纸片染红。
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人头而已,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血流出来,不但把整个人偶染成了红色,还把我的床都快淹没了。
我的两只眼睛几乎从眼眶里跳了出来,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的老大,我想要大吼尖叫来发泄心中的恐惧,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甚至,我想要挪开视线都做不到。
那一双空洞的双眼没有半点生气,宛若一个索魂的漩涡一样,死死地盯着我,黏住了我的视线。
在那长发遮蔽的苍白脸庞上,一条长长的黑色画痕,宛若一把刀,将她的五官切成两半!
我到死也不会忘记这张脸!
这个纸偶上的人头,不是别人,正是今天那具女尸的脑袋。
警方说,她的头很可能被野狗咬断给叼走了,但此时,却是诡异地落在了一个纸糊人偶的身上,还躺在了我的床上!
我的脑海中此时忍不住浮现出一个画面来。
这具女尸,听了我的话,去警察局想找人伸冤,只可惜她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受理她的案子,她无法沉冤得雪,躺在派出所门口,更是惨遭野狗噬咬,丢了头。
但她却不甘心,于是找到了一具烧给死人的纸偶,把自己的脑袋装在纸偶上,然后一步一步,从黑夜中走回来,找到了我……
这个画面虽然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它又是那么的真实,好像是我亲眼所见一样。
强烈的恐惧此刻充满了我的内心,那纸偶上的人头,仿佛在冲着我狞笑一般,她说,我为什么不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