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峨眉山的愣头亮蛋往松潘去了,你瞅瞅,这段啥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四爷。”
“别他娘的叫四爷,太江湖,受不了。叫爷爷山人,知道不?”
四季财来成都府已经三天了,去过蜀王府,一经打听才知道,一贯以足不出户为优良作风的蜀王殿下早已失踪,至于是去了哪里,蜀王府上下百余家丁根本道不出个确切准信儿。
据说宁川卫卫军千总已经来王府转悠了好几次,兵部关于遣兵西伐的书信早已撑爆了书房,不仅是百余家丁一通好找,就连宁川卫卫所的三千多兵油子都一并出动,找遍了整个成都府,愣是没把这位临阵退缩的蜀王殿下给找出来。
平日里没有青楼玩暧昧的fēng_liú趣味,也没有酒楼买醉的出格行为,平日里就江湖朋友多得要命,这么关键的时候,时常闭关家中饱读诗书的朱友堉却玩起了失踪。
有王府宦官对四季财透露,蜀王殿下喜欢和江湖草莽来往,说不定这个节骨眼儿正在帮哪位草莽兄弟打架呢。
这个所谓的可能性让四季财哭笑不得。
朱友堉是明朝第二代蜀王,他的爷爷,也就是蜀献王朱椿,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一子。朱椿是个厚道人,素有‘博综典籍,容止都雅。’的美誉,在朝中也被称之为‘蜀秀才’,后被封为蜀献王进入成都以后,凭借一身才智中兴了有人间天堂之称的天府乐土。
明朝第一代蜀王朱椿,其世子朱悦熑早逝,未能世袭蜀王王位。
朱椿曾让鸿儒学士方孝孺做世子傅,教朱悦熑治国平天下的大学问,又因长孙朱友堉勤奋好学,所以一并教唆之,朱悦熑死在朱椿之前,朱椿死后,便让世孙朱友堉罔替王位,成为了明朝的第二代蜀王。
朱友堉呢,除了好读书,好诗赋以外,什么女色、酒香、赌博之类是样样杜绝,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成为了一名品行俱佳的好蜀王,不过就有一个缺点:爱和三六九等的江湖人物厮混一团。
而今松潘番人大举义旗,前往松潘卫围剿蛮夷的五千明军被打得丢盔卸甲,眼看着松潘卫就要步交趾郡的后尘,朱友堉居然失踪了,并且在王府宦官的言语中,这位仁兄似乎还是去帮朋友打架了?
四季财是彻底无语了,可是眼下成都周边的所有侠客都去松潘卫打番人了,你说蜀王殿下去帮朋友打架,如果是去松潘卫打架,那好说,省略了踏破铁鞋无觅处的过程,要是为了帮朋友打架而出了四川,那四季财只能呵呵一笑,只有拾掇好行囊回龙门山了。
后来,那王府的宦官见四季财气度不凡,应该不是普通百姓,于是多嘴的问了一句:“老先生打哪来?”
年过花甲的四季财草率把行囊往那宦官怀里一丢,痛快道:“打彭州来,老朽龙门山首席大弟子,四季财。”
那宦官也恰似郑和一类人物,从小就在王府里长大,大风大浪见得太多,所以养出了玲珑八面的品行,瞧来人是位六十好几的老大爷,听一听音腔,的确是彭州方言不假,敢情真是龙门山的仙人?不过六十来岁了仍霸占着首席大弟子一职,着实叫人抠脑门儿。
“哦,殿下曾经叮嘱过小的,如遇自报是南蜀山盟弟子的,一概府上有请。”那宦官客客气气的,非常给四季财面子。
“不必了。”老当益壮的四季财大大咧咧,对那宦官说道:“你给我包裹里添几件厚衣裳则是,我啊,急着往松潘卫去,没闲工夫看茶唠嗑。”
那宦官点头以后,唯唯诺诺进了王府别院,不多时,便将本来瘪瘦的行囊变成了鼓鼓囊囊一大坨,递给四季财以后,低头道:“老先生,您要的衣裳已经准备好了,王妃娘娘吩咐小的为老先生添了几份薄饼,另有十两白银夹在衣裳兜里,好做路上盘缠。”
四季财一把拿过行囊,从中取出了十两白银,掂量了轻重以后,一把拍到宦官的手掌里,道:“谢谢王妃好意,我不差钱,这钱呢,你就拿去织几件厚衣裳,大冬天的,冷!”
说完,就转身走了,留那宦官站在王府门前不知所措。
半个时辰以后,四季财已经坐在锦江边的一间茶铺里了,茶铺里摆放着二十八张方桌,座无虚席,好些个天府百姓围绕着茶桌摆龙门阵,或有磕瓜子的,或有抽土烟的。
时不时有两三渔民从锦江里提鱼上岸,就到这些个茶铺里一通叫卖,不过那吆喝声自然是被龙门阵的声响压得老低,有人说,成都百姓的生活就像盖碗茶一样,被清泉水沏了一遍又一遍,淡得不能再淡;这句话放到四季财眼里,的确是说到了心坎上了。
而在四季财眼中,更为深刻的成都府应该是这样的:走在成都府的街道上,你会觉得每个人都似曾相识,因为你不知道究竟和谁坐过同一张茶桌,摆过同一个龙门阵。
四季财落脚的这间茶铺有两种味道,一种是汗臭脚臭,一种是书香墨香。
虽说叫茶铺,实际上却有茶楼规模,相传西汉才子司马相如就是在此地弹奏了一曲《凤求凰》,才得有知己红颜卓文君的青睐,所以这间茶铺就成为了文儒雅士的聚集地,有人曾在此饮茶作诗三十卷,也有人在此地挥毫喷茶制丹青,此地有古韵钟鸣琴声悠扬,也有fēng_liú箫啼笛声流窜。
是一处文情风骨的彰显之地。
不过,相传东汉末年蜀国刘大耳、关老二、张黑娃三人曾在此地饮过茶,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