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直说。”碧林本是个直性子,心里藏不住任何秘密。佩珍心惊于他的直率,她怕泄露隐秘而招来麻烦。于是追上几步提醒道:“你记住,什么都没看见。”
碧林没悟透她的意思,只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去。佩珍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只觉一片迷惘。
占吉闻知实情甚感意外。于是他以担心牵挂为由将碧如叫到家中过夜,要他从此早出晚归。这一日用过晚饭,他便将碧如唤至房内问道:“阿福,这些天,你在孙家都学到些啥?说给爸爸听听。”
他猛然一怔,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父亲,怯怯地说:“师父教我早晨练功,下午学医。”
“都练啥功?我只让你学医,你倒说说,学到了啥个本事?比方说,这个治蛇咬,怎么个治法?”
碧如灵机一动,做了个抓蛇的手势,煞有介事地说:“就这样,双手咔嚓一下,那蛇就不动了。”
他看着儿子,板着脸,带着愠意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玩艺,这种本事我也会。我问的是被蛇咬了之后,用啥药?”
碧如虽然聪明,但毕竟年幼。他沉吟了下,才深抽了口气,呐呐地说:“被蛇咬后,必须要先扎紧患处,防止毒液流通。然后用那个砒霜还有雄黄,还有青黛敷在伤口。”他以为总算瞒过关了,不禁暗暗一笑。但占吉沉吟了下,忽又问道:“这几种药怎么个配比?比方说砒霜几钱?雄黄又几钱?”
碧如顿时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甭骗我了,你以为我不晓得。这些天你净在胡闹,学啥个打人的本事,打人能吃饭吗?如果再这样下去,你就甭去了,明天跟我上山砍柴去。”
碧如将眉一挑,嗍着嘴说:“我不去!”
占吉见他居然敢顶嘴,不由得大怒:“你翅膀硬了,敢顶嘴了?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夺过门口的一根门闩便打将过来。
“手下留情!“元吉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他大惊失色,忙上前夺过兄长手中的门闩。碧林本躲在隔厢兴灾乐祸,怕遭此连累,赶紧溜回自己的卧室。
碧如见元吉叔来得及时,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占吉虽为兄长,但对他这位唯一的亲弟弟却是处处言听计从。因为元吉不仅是朱氏家族的族长,且为人精干,在自族中威望甚高。
“大哥,其实你根本不必发火。据我所知,孙大夫不仅医术高,而且功夫了得。不管阿福学到啥本事,都是有益无害。学会了武功,将来就没人敢欺负伲了。”接着他拍了拍碧如的肩膀由衷地说:“阿福,你阿爸阿叔都老了,伲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和碧林身上了,希望你们早日成家立业光宗耀祖。但最要紧的是早日学会赚钱的本事,不要让你爸失望,懂吗?”
碧如悄悄看了眼父亲,很懂事地点了点头。占吉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老兄弟俩相对凝眸,心照不宣。
夜深了,万籁俱寂,但占吉却难以入眠。自十年前妻子难产而逝,自己便独自拖着三个孩子苦度岁月。这些年,他是在苦难中熬过来的。有了孩子就有盼头,虽苦犹甜,他将重振家业的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他们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是自己和妻子一生一世的梦,如果这个梦破灭了,自己就再没勇气活下去了。是他们支撑着自己坚强地度过了一个个难关,度过了一个个艰难的日子。如果有一天他们成家立业出人头地了,哪自己便无愧于妻子,也无愧于列祖列宗!目睹岁月一天天流逝,自己已近暮年,而今家境依旧,他心内如焚却一筹莫展。
翌日,天还未全亮,占吉便将碧林叫起煮早粥。碧林见弟弟还在沉睡,心内不服,便大声嚷道:“这早粥难道就我一个人吃?为啥非叫我煮?难道阿福就煮不得吗?”说完,蒙住被子又想大睡一场。占吉气极之下将其一把拖起,并厉声道:“你反了!岂有此理,你弟弟还小,你做大的难道不该带个头做个榜样吗?居然还不服气,你这十九岁是白活啦!”
他见碧林还赖着不动,举起巴掌便想揍他,碧林吓得赶紧起床溜之大吉。占吉气得追至门外大骂不止。
这时,忽见东南风起,片刻风起云涌,四周天黑一片,雷声隐隐,电光闪闪,一阵大雨劈头而下。
当占吉返回屋子准备煮粥时,发现碧如早已经在厨房烧火了。顿时鼻子一酸,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说不出是啥滋味。心中想道,若是两兄弟一般听话懂事该多好。如此穷苦人家,竟出如此忤逆不孝之子,想着,占吉的眼眶不禁充满了泪水。
“阿福,今天下雨,孙大夫那里就甭去了。你出来,让我来烧吧,你还是再去睡会吧。”
“哪有烧一顿粥换两个人的?反正我也没劲,早粥我烧,阿爸烧中饭,大哥烧晚饭,爸你说好不好?”
“好,好!”占吉转悲为喜,“还是阿福懂事。”
早粥很快就煮好了。父子俩端菜上桌用早餐。片刻,云过雨止,东边透出日色来,园子内花草皆湿。风凉景清,令人舒心悦目。
望着雨止未晴的天空,占吉却担心地沉吟道:“也不知碧林这孩子跑到啥地方去了?万一被大雨淋湿可咋办?阿福,你赶紧找他回来,就说我不怪他了。”
碧如却不经心地说:“大哥又不是傻瓜,他一定是躲到人家去了。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