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后那个高高跨坐在马上的人。
那个人用一种打量猎物的眼神打量她。
杨盼咬咬牙,又说了一遍。
那个人也终于开口了:“哇啦啦哇啦啦……”
杨盼一脸懵:这怎么回事?!
那个人对杨盼“哇啦啦”一番,发现马上横着的这个小姑娘完全没有听明白的表情。于是转脸对他身边四个人“哇啦啦”一通。他们的马鞍下藏着弯刀,进入市集的时候没有被发现,所以此刻“刷刷”地一把把拔_出_来,月牙似的锋刃直指着一箭之遥的罗逾。
杨盼赶紧大喊:“别这样!”知道他们听不懂,用力蹬腿挣扎了一下,试图从马背上滚下来。
结果,她的腰被人一按,肚子硌在马鞍上凸起的一块地方,差点就把早餐和午餐一起吐出来。
这还不算,那人扬手用鞭杆在她臀上用力一击,杨盼差点弹起来,痛得眼冒金星,只差把舌头咬下来。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罗逾拎着马上前了几步。远远的,她都能看见他的颌骨咬得挣出棱角来,手紧紧握着马缰。
但是,打她的那个人哈哈大笑,把弯刀舞动了两下,威胁罗逾。
顾不得痛,杨盼赶紧喊:“你要救我,也得是靠谱的法子,不能白白送死啊!那样两个人都没命了!”反正那几个人听不懂汉语。
罗逾沉默了一阵,见那几个人舞动鞭子似乎要打马而去,他突然开口,说了一串杨盼听不懂的话。
对面那五个戴着皮帽,穿着皮袍子,披着羊皮毛斗篷的粗鲁汉子,始于淫-笑,继而愕然。中途,他们还打断问了几句什么,但随着罗逾铿锵而又气度十足的回答,五个人的神情又变了,眼神里出现敬畏。
杨盼只看神色,只听语调,都能感觉出这五个人渐渐出现的肃然和尊敬,等罗逾艰难地从剑袋里取出那把短剑向他们展示了一下时,他们居然全部下马,立在地上。若不是罗逾皱着眉一挥手,杨盼觉得他们有跪下来磕头的趋势。
到得后来,他们连打断问问题都不敢,直到罗逾的话都说完了,他们手抱前胸,纷纷弯腰施礼,嘴里低声地讲些什么,语气恭敬,神态敬畏。
最后为首的那个把杨盼从马上抱下来,还小心翼翼地让她站在地上,叽哩哇啦说了一通什么,见她听不懂,便上马圈回马头,径自向山林深处而去。
杨盼从极度的恐惧中放松下来,看着负手而立的罗逾,他正凝望向几匹马奔腾而去的方向,目光悠远,下颌绷得紧紧的,神色里若有一些伤感。
“罗……罗逾……”她喊他的名字。
两个人仍隔着几十步的距离。
罗逾回神望着她,她的脸色原是煞白的,此刻被斜照的夕阳暖着,颊边依旧是红润的,眼睛睁得分外大,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扑扇扑扇的。他心里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就和他刚才一瞬间不由自主地要挺身而出一样:“怎么了?还在害怕吗?”
杨盼点点头,又摇摇头,摇摇头,又点点头,一双眼睛里雾蒙蒙的,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罗逾却坦然起来:“我刚才说的是北燕的鲜卑语。他们没安好心,我得把他们唬走。”
“你刚刚不仅仅是说鲜卑语才让他们放下我的,他们对你那么恭敬。”杨盼说,她踏前两步,眼睛扫着罗逾那把还没有放回去的短剑——从这一世第一眼看见这件家伙什儿她就认出来了——她永远都记得,上一世,就是这把剑穿过她的心脏,要了她的命!
她执拗地问了一个最不应该问,但她也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北燕人,对吧?你还不是一般人。你是谁?”
“我……”他大概自己也觉得刚刚一番语言,对面人的神色,泄露已经太多,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说服力了,只能叹口气笑笑又说:“你都看出来了,也不必问太清楚了。唉,说明我们的缘分尽了。阿盼……我们不能说‘再会’了,我们,说‘珍重’吧。”
杨盼眼睛一眨,两颗眼泪落下来。
罗逾贪恋地看着她,距离不近,心理的感觉更遥不可及。
筹谋了那么久,功亏一篑。
但是,也没有第二个办法,因为他如果不露出破绽,不用鲜卑语告诉这些鲜卑人他是谁,不证明给他们看,这些人就不会放开杨盼。
他心里绞痛似的,但是此刻,安危第一。
“罗逾!”
杨盼一步步走过来。在马背上俯伏的时间太久,腿有点麻,走起来有点蹒跚。
罗逾指了指马说:“你骑这匹回去。老马识途,你让它自己走,它能把你带到陛下的壁垒去。”
“我……”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屁股很痛,只能泪汪汪说,“我骑不了马。我被那个人打得很重。”
“那……”这下轮到罗逾束手了。他挠了挠汗湿的鬓角,眉头蜷结起来,不时回头望望来路——骑马都追击了这么久,要是让她一个人走回去,只怕走到第二天天亮也回不了镇子上或者皇帝的行营里。
眼见的夕阳西沉,银钩东升,层林尽染,众鸟归巢,天就快黑了。好巧不巧的,林间又响起了一声狼嚎,接着又是几声呼应的,凄厉连绵,令人闻之股栗。
杨盼大叫一声,真的快吓哭了,惨白着一张小圆脸,提着撕破的裙子向罗逾飞奔过来。
罗逾怕她跑摔了,急忙也放下手里的马缰,也朝她跑过去。杨盼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