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脸肿地被推了过来。
皇帝拿鞭子指着那个宦官问太子:“拔烈,你认识?”
太子战战道:“儿臣不认识。”
皇帝笑道:“不会吧?前儿个你们把酒言欢时,怎么不说不认识?”
太子忍不住擦了把额头的汗,赔笑道:“啊,对的,前儿有人请酒,儿子……未顾父汗的禁酒令……请父汗责罚。”
皇帝“噗嗤”一笑,笑得冷森森的,接着,他的鞭梢指着那宦官的脸:“谁那么大胆,拉纤拉到太子殿下和皇后宫里的总管侍宦了?!”
接着,突出令所有人都惊诧的声音:“这个狗奴才杖毙!”
☆、第一四四章
所有皇子全部噤声, 太子更是汗出如浆, 眼睁睁瞧着那宦官一边苦苦求饶,一边被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剥去衣衫, 露出一身白花花的肥肉,随即在秋风中被按倒在地。
皇帝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对行刑手说:“选细荆条, 可以打到浑身肉烂, 血尽而亡,痛苦最大——叫这里诸位龙子凤孙看着点,警醒着点。”
这已经不仅是毒辣了, 简直是恶毒。皇后那里的总管侍宦,平日也算是人上人,突然有一天剥衣受辱,还是这样惨毒的死法, 确实能叫人警醒。
所有皇子,没有人敢把目光挪开,看着这个倒霉的人嘶喊、嚎叫、痛哭、求饶……最后声嘶力竭, 却始终不死,喃喃地低语:“求大汗……给奴……一个好死吧……”
而那白花花的身子, 先还分得清背是背,臀是臀, 腿是腿,慢慢落了一条条暗红色的血痕,慢慢血痕绽裂, 鲜红的血液滴出来,再接着血迹糊成一片,周围地上溅满血点,而那具身子,已经抽得肉丝飞起,看不出哪儿是哪儿了。
足足打了半个多时辰,尚有一息。皇帝大概觉得不耐烦了,皱眉道:“该死的奴才,命倒挺硬——照后脖子打!”
行刑手知道意思,卯足劲抽在颈椎骨上,四五下便听到“咔嚓”的骨头碎裂声,那宦官翻个白眼,浑身一阵抽搐,慢慢垂下了头。
“回禀大汗,已经断气了。”
皇帝冷冷一笑,目光扫过所有皇子,最后又重落到太子叱罗拔烈的脸上。
叱罗拔烈两腿筛糠,想跪又不敢。
皇帝问道:“你那天跟他谈了什么呀?”
太子心道:那奴才来之前已经打得鼻青脸肿了,想必谈什么父汗都知道了,自己交代不交代,结果都一样,反而是要多挨逼供的打。但是,一旦说了就是自己招供,必然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他张着嘴到底害怕,半晌支支吾吾还没说出啥,眼泪倒下来了。
皇帝紧蹙着眉,眼见就要吩咐责打,突然有人匆匆过来,对皇帝耳语几句。
皇帝顿时色变,问道:“左夫人现在可好?御医去了吗?”
来人点着头:“御医去了,孩子保不保得住还要看御医的回话。”
皇帝胸口起伏,也顾不得责问太子,瞪了一眼道:“你等着!”目光又扫过罗逾,亦是阴狠的神色,不过旋即跟着来人健步如飞地离开了东宫。
太子脸色煞白,这时候嘴才合拢,望了望周围,满脸泪痕也是一副怂了的样子,低声说:“散了吧,都散了吧……”
罗逾有种要被殃及池鱼的预感,想着前一日和杨盼的谈心,独自思忖了半天,觉得自己决不能被太子裹挟着,丢掉他未来的宁静生活。
他在李耶若宫外的甬道上徘徊了很久,终于看见皇帝出来的身影。
皇帝冷着一张脸,问:“侍卫说你在外头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罗逾谨慎地问:“李夫人和孩子还好吧?”
皇帝略和颜悦色:“还好。先她好好在散步,不知谁放出来的猫,突然就扑过来,惊得她摔了一跤。”
虽然见红,好在脉象稳定,大人孩子俱是平安。
皇帝犹自后怕,恨恨道:“猫奴也打死了,以后宫里谁再敢养猫,就滚到掖庭去圈起来和猫过吧!”
然后转过头来说:“听说你妻子也喜欢养猫?这次去扶风郡,赶紧全部收拾走,不许留一只在平城!”
罗逾忙答应下来——本来杨盼就肯定要带着她的猫和狗一起走的。
看皇帝的神色似乎平静了些,罗逾才鼓起勇气说:“儿子是来告诉父汗,儿子在南朝读书,有一句话记得清楚:‘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为臣为子,必当心中铭刻。请父汗放心,也希望……希望父汗善待我阿娘——她有再多错处,毕竟服侍过父汗。”
这是他表忠心:孔子说,做臣子的,主上做的对,就尽力执行,做得不对,就谏言弥补,他心中光伟,绝无异念。
叱罗杜文盯着他,突然弛然一笑:“极是,这是《孝经》,后一句是《诗》里的:‘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1)”
今日李耶若的事,他似乎被吓到了,此刻满满的疲惫感,因而对儿子也少有的慈眉善目,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我以前也像你似的,不争,不想争。以为圆满就在眼前。可惜……”
【(1)意思是“心中洋溢着热爱之情,相距太远不能倾诉。心间珍藏,心底深藏,无论何时,永远不忘!”】
儿子带点谨慎的怯意看过来,那双眼睛点漆似的,明朗温暖,在他疲惫的心里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