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立在那里,都不喊救人!
终于有个侍卫奓着胆子问:“大汗,救不救人?”
“救!救……”两个字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那惭愧和追悔几乎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立刻有会水的侍卫与亲兵“扑通扑通”跳下了御河,叱罗杜文呆着脸,目光朦胧看他们救人,隐隐在水花声里听见侍卫们在说:“……咦,是不是五皇子?到底是亲娘,临了还是不舍得,把他举起来了……”他也听不懂其间的含义。
俄尔,两个人都被捞了上来。侍卫们把两个人背朝上拍打着,亦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罗逾“哇”地吐出一大口水,又一大口,侍卫们欢呼着:“五殿下救过来了!”
叱罗杜文只是茫然地看着另一边还在“吭哧吭哧”救着翟思静,他不敢错目地盯着:她螺髻散开,垂下的长发湿哒哒的,间或缠绕着浮萍和水藻,脸色惨白,皮肤浮肿,嘴唇乌紫,眼睛紧闭。
“她……她还活着吗?”
侍卫们苦着脸摇着头。
“再……再救!”皇帝坐在地上,衮服下摆散开着,在地面铺陈出一朵浓紫的花。
他喃喃地说着傻话:“救啊!救到活过来为止!”
无人敢不应答。
☆、第二二二章
死人是救不活的, 受到无尽折磨的还是活着的人。
翟贵妃赴水而亡, 皇帝辍朝九日,但是有人问起翟贵妃的追封、赐谥、身后哀荣时, 叱罗杜文又是横眉怒目:“胡扯胡扯!她叛朕在先,辱朕在后,朕不加计较也就罢了, 还敢要什么身后哀荣?!”
谁还敢触皇帝的霉头!
也不知皇帝是用这样的蛮横来追回面子, 还是刻意要打压翟思静的身后事以报复,但是都知道这绝不是拍马屁的好机会,会拍马蹄子上去的!所以再也没有人敢自以为是地上表为翟妃求恩典。
他想着翟思静的自尽和自己当时痛哭流涕的百般丑态就恨得牙痒, 可惜真叫把翟思静发坟鞭尸是肯定舍不得的,只能另寻渠道来泄愤。
首要想到的是皇甫道婵,那日她从翟思静宫中离开,接着翟思静就知道了叱罗长越病重不治的消息, 说不是她泄的密简直都不可能!
叱罗杜文咬牙切齿问:“皇甫中式在哪里?”
他身边的宦官已经被他这阵的怒火无常给吓得战战兢兢,深恐一个应答不对,便是鞭捶杖毙的命运, 战战道:“这段日子,皇甫中式一直都在……在翟贵妃的蒹葭宫里。”
叱罗杜文杀气腾腾:“她在哪里做什么?追悔么?!”
然后也不等回答, 先说:“取朕的鞭子来!”
还敢待在思静的宫里,他非鞭杀她不可!
那宦官还敢说什么, 一句都不敢回应!只赶紧地拿来他最喜欢的那杆乌油牛皮鞭子,小心地递送到他手里。
皇帝怀着杀心到了原本翟思静的宫室大门口,听见里头皇甫道婵对谁说话的声音:“阿逾别怕, 阿娘在这儿,别怕……是不是做噩梦了?”
皇帝停下了步子。
“阿……阿娘……”奶声奶气,是孩子的声音,带着些疑惑,但也很乖巧。
叱罗杜文这才想起,他这段日子只顾伤心愤恨翟思静的离去,天天跟被打了脸似的连人都不愿意见,却忘了问一问好容易被救活的儿子的情况。
他问外头值班的御医:“五皇子身子怎么样了?”
御医也不敢撄其锋芒,低头说:“回禀大汗,五皇子平素身子骨健壮,溺水已经不碍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怒冲冲说,“朕最厌吞吞吐吐的!”
御医战战道:“只是五皇子溺水时间有些长,气闭而神散,现在好像……好像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
叱罗杜文听得这个消息,竟然有些如释重负,原本是打算把皇甫道婵提溜出来打死的,现在却改了主意,打算先进门看看。
皇甫道婵已经听见外头皇帝驾临的动静,心里未免也有些紧张。此刻,小罗逾是她唯剩的救命稻草,于是赶在皇帝进门前,她抱着孩子低声说:“儿啊,这是你父汗,他,他要杀我……”
小孩子迟疑了一会儿,小手抓住了皇甫道婵白嫩细腻的手:“阿娘,我保护你。”
小罗逾那时候连父亲都不认得了,但见所有人都对门口那个高大英俊而又阴鸷的男人俯身跪叩,想来他便是父亲了。他眨着双眼,看着父亲的模样,拉着皇甫道婵的手说:“父……汗。我阿娘她……很好的。”
他的眼睛,简直是翟思静的翻版,盈盈秋水一般澄澈,瞳仁乌黑,睫毛又弯又长,配着一双长眉,一张红润润的小嘴,可爱得跟瓷娃娃似的。
可是叱罗杜文现在却怕见这样一张脸——他对她的思念、愧疚和怨恨,纠缠在一起,最终变成了惧怕,惧怕到想逃避关于她的一切东西。
所以在小罗逾看来,父汗黑沉着一张脸,盯着他的目光又有些闪烁,最后上来拧着他的下巴,把他掐得生疼,喋喋地逼问了好多问题,最后把目光转向皇甫道婵:“两厢告密,你倒是能耐得很!若是杀你,也不冤吧?”
皇甫道婵看着他手里漆黑的鞭子正被他掉过来翻过去地耍着,他眉目里阴鸷的杀气溢出来,仿佛就要对她下手。
果然,他接着说:“宥连就在这儿休息吧。过两天在东宫裙房里找一间住下,安排宦官和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