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恩福宫简直是全面总动员,所有宫女宦官都忙活起来,杨盼却呆呆地往廊道的长椅上一坐, 下巴垫着胳膊,像是在看她的猫狗们,其实却是在出神。‘
一只小猫弓着背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咪呜咪呜”叫了几声,乖乖巧巧来蹭杨盼的腿。杨盼俯身把猫捞到怀里,夕阳下,小猫的毛油光锃亮,瞳仁变得圆圆的,配着一张小尖脸,乖乖轻叫着,显得健康而活泼。
“想我了没?”杨盼低头问她的小猫,梳理着猫脖子上雪白的长柔毛,“罗逾把你们照顾得挺好啊。你们是不是都忘记我这个主人了?”
小猫听不懂她的话,但是主人话音里淡淡醋意听得出来,于是乎愈发卖嗲,把脑袋往杨盼怀里蹭,随后干脆翻过肚皮四脚朝天,等着杨盼给它抓痒。
杨盼却叹息一声,把猫放下地,对忙得热火朝天的金萱儿说:“金萱儿,到门口瞧瞧,我吩咐的人有没有过来?”
金萱儿正忙得背上出汗,气喘吁吁间脾气也有点大:“天都黑了,还吩咐谁过来?小祖宗,奴婢现在伺候猫都伺候不过来,还要伺候客人?”
她这样的唠唠叨叨,以往一定会引发杨盼的反抗,两个人叽叽喳喳一定能吵起来。但今天杨盼一反常态:“不用你伺候,把人叫进来,关上门我有重要的话问。”
候在门口没敢出声的是个小宦官,金萱儿把他叫进来,就觉得他鬼鬼祟祟的。杨盼已经移步坐到她宫殿的侧殿——平日做书房的那间,最为安静,那小宦官一进去,就听见里面关门落闩的声音,随后,窗帘也落下了。
虽然是个宦官,但金萱儿还是担心,绕了一圈只有窗棂下头能听到点声音,便凑过去听壁角——怕杨盼又做什么坏事,她总得早知晓着,免得酿出大事儿来。
书房隔音太好,又隔着窗帘,金萱儿只能隐隐听见那宦官似乎在汇报什么。
“……没有,一点异常都没有。”
“……也没觉得他害怕,倒是李县主……”
“谁知道呢,毕竟才头一天……”
“李县主她……”
“李县主……”
金萱儿越听越惊心:她知道杨盼和李耶若关系不好。怎么,这位刁蛮公主打算滥用权力,欺负人家一个孤女?!
正在胆战心惊着,门闩“咔嗒”一响,随即门就开了,金萱儿只来得及站正了身子,都没能躲开两步,就看见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宦官猫着腰出来了。
他一眼看见贴着窗沿墙根站着的金萱儿——而且是煞白着一张脸,眼睛瞪得铜铃大。小宦官自己一吓,反应过来后扯着嘴角挤了个笑,也顾不上对里头的公主提示一下,急忙小碎步飞奔走了。
金萱儿心里的火更是腾腾腾的,也顾不上太多,几步就冲到侧殿的书房里,急急问:“公主你又做什么了?刚刚那个小黄门,是来做什么的?”
杨盼瞥眼看看她,皱眉说:“你怎么这么咋咋呼呼的?我没有做坏事。”
“那李耶若……”
杨盼不由笑了:“好啊,偷偷听我谈话!要是谈到机密的东西,你可是犯大过错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李耶若还在西苑,而且是她自己愿意的,和罗逾在一起。”
金萱儿把不对劲的事连起来想一想,只觉得更不对劲了:“她和罗逾在一起?所以罗逾把猫还给公主了?不对啊!难道他们要成婚,所以罗逾急着在西苑布置新房,没有办法再照顾公主的猫?”
杨盼在心里翻白眼,觉得这小娘简直在说笑话,可是笑话太冷,她笑都笑不出来。
她只能费劲地解释:“他们不成婚,他们只是搬了地方住,罗逾没办法照顾我的猫和狗了,所以全还给我了。”
金萱儿不信,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不靠谱的主子,喋喋道:“论理,西凉人是外人,我也不该胳膊肘朝外拐,什么都帮着他们说话。只是,皇后一直说‘国体要紧’,咱们总不能做糊涂事,说糊涂话,叫人家瞧扁了不是?公主神秘兮兮的,奴婢觉得一定哪里不对。公主还是别瞒着奴婢,实话早点说,万一有啥事情也好早点消弭,公主万一要挨打,也能少挨两下……”
这番啰唣,让本来就满心烦躁和繁复情绪的杨盼愈发烦躁,抓着脑袋想制止她说话——但是没有用,金萱儿是皇后派来的,自小儿照顾她,嘴碎得跟老婆子似的,又是个十足的老实人。
杨盼突然灵机一动,板着脸说:“你可知道李耶若到咱们这儿来干什么的?”
金萱儿一愣:“不是来做公主的伴读的?”
杨盼冷笑一声:“那么简单倒好了!你以为满世界都和你似的,想啥都简单?我告诉你,西凉送了个美女来,当然不是来做伴读衬得我没她漂亮的!人家狼子野心,是把美人献给我阿父的!”
“啊?!”
杨盼终于翻了一个久等了的白眼:“我说你不懂吧!皇后待你那么好,你还不知道感恩!看着人家李耶若千娇百媚地在我们家面前晃,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金萱儿是沈皇后随军陪丈夫打仗时,从北燕人手中救下的“两脚羊”,对皇后满心的感激,发誓要一辈子效忠报效的。此刻听说李耶若是这么个来头,顿时怒发冲冠,喃喃道:“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这样?!……”
杨盼心道:阿舅说的了解一个人,了解他的想法,才能一步步掌控人心,原来就是这个意思——说穿了也不